“蒂伊……”她克制住自己声音中的不安，“‘被能力控制’是什么意思？”
“血族从不会向人类透露他们的能力，所以人类也不知道自己何时被控制，何时被利用，”
蒂伊终于松手，稍稍离苏绫远一些，还给她一些呼吸的空间，
“心鸣，血族愚弄人类最常用的能力，通过精神暗示，引导人类的情感走向。末代君王堕落的最大原因，就是受了心鸣的蛊惑。”
走到苏绫身边，蒂伊从她手里接过那杯已经凉掉的茶，擦干净边缘的水渍，又重新放回到桌面上。
“其他我所知道的能力，还有模糊他人记忆的‘遗忘’；
抵御一切外部伤害的‘自愈’；
小范围改变物置的‘悬物’；
不需要感知也能获悉周围事物的‘凝知’。”
这些东西，小说里真的写了吗？
可能确实写过，只是苏绫没有看到那里。
“希瑟塔……对我使用了能力？”
那时候产生的悸动，还有两个人关系慢慢升温，难道都是能力所致吗？
不是的。
苏绫闭目沉思，努力在脑中构建曾经与希瑟塔经历的点点滴滴，试图找出可能错过的细节。
她不觉得一切都是希瑟塔的骗局，就算血族真有这种能力，希瑟塔也没有对她这样做的理由。
要是想与她搞好关系，像莫尔娅那样花言巧语几句，而非拐弯抹角的刁难她，不是更加容易？
“蒂伊，我有几件事想向你确认一下。”苏绫面色恢复如故，她忽然睁开眼，“既然血族有这些特殊能力可使用，为什么平时我几乎没有见过？”
“刚才已经说过了哦，为了方便控制，血族不会向人类暴露自己的能力，”听见苏绫这样问，蒂伊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
“不过，还有另一个原因。血族并不靠人类的血液维持生命，而是用血液补充能力、寿命延长。
“就像我们吃饭不能一顿吃一个月的饭量一样，血族吸血也会有类似人类的‘饱腹感’，他们单次回复的能力是有限的。
“毫不顾忌地使用能力会影响长生，所以只有必要的时候才会使用能力。”
这是血族能力使用的限制。
苏绫把这些话牢牢记在了脑中。
“我知道了……”
“所以，小苏绫就不要再听信希瑟塔的话——”
看着苏绫低头沉思的模样，小小的脸庞被银发盖住，蒂伊的眉宇间不禁流露出一抹忧虑。
“那个……小苏绫？”
是血族的真相给她打击太大了吗？也难怪，像小苏绫这样愿意相信他人的、单纯的性格，被迫知道血淋淋的现实，心里一定有很大落差吧。
早知道会这样，她是不是该讲得再委婉一些更好呢？
蒂伊伸出手，想摸摸苏绫的脑袋安慰她，让她看起来好受一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苏绫缓缓仰起头，眼眸中闪烁起光芒，直视着蒂伊。
“蒂伊，殿下没有对我使用过能力。”
她说得很坚定，没有一丝动摇，那样坚定的眼神，让蒂伊有些意外。
“你在说什么呀小苏绫……难道你现在还不相信？”
“不，蒂伊，正是因为我完全相信你的话，才更加确信这个结论，”苏绫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决，
“按蒂伊的说法，血族不能长时间使用能力，对吗？我对殿下的情感不是最近才形成的，也没有什么突然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这不符合殿下一直以来的行动逻辑。倒不如说，希瑟塔殿下试图让我讨厌她。我想做的事情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没有受任何人控制。”
听到这样的话，蒂伊意外地瞪大眼睛，刚想反驳什么，但视线与苏绫的目光相对时，又变得动摇起来。
“唉……”
她轻声叹息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她把手按在苏绫的头顶上，揉了揉。
“也是，或许也有你说的这种可能，我只是希望小苏绫能保持警戒心。”
“我从一开始就很清醒哦，”
苏绫说，“比起相信或者不相信，判断的过程才更加重要。希瑟塔殿下是怎样的人，我是有好好的思考过，才会这样说的。”
苏绫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人。
她很早之前就隐隐察觉了这一点。
“抱歉，今天我有点情绪不稳定，但是我真的很担心你……”
“蒂伊才是让我担心。”
苏绫一直被个子高一些的蒂伊揉着脑袋，心里有些不服，便踮起脚来，也学着她的样子，揉揉她光滑的长发。
“啊啊，小苏绫，好痒，哈哈哈！”
蒂伊刚才严肃的脸一下就绷不住了，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但苏绫并没有松开手，把手指插在少女的红发之间，让长发在指缝间滑落。
“蒂伊到底是谁、出于什么理由在做什么样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她清透的眼眸里，有红发少女靓丽的面容，
“我相信你一定是有很重要的理由才留在这个城堡里的。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是，我不想蒂伊遇到危险。”
蒂伊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温柔地望向苏绫，过了好一会儿，她轻轻叹息一声。
“我知道啦，谢谢你，”
她俯下身，趁着苏绫不注意，在苏绫的额头上落下了轻轻一吻。
啾~
“差不多该回去休息了哦，晚安，小苏绫。”
——
夜色深了。
得到了有关血族的新情报。
苏绫放空大脑，摊在床上，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世界也像这片黑色一般，看不清楚模样。
在这寂静的黑暗中，唯有自己的呼吸声显得格外清晰，如同生命的钟摆，在无垠的夜色中回响。
苏绫把手掌按在自己胸口，感受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
蒂伊的话在她心里起了不小的波澜，作为进入城堡的第一个朋友，苏绫不想怀疑蒂伊，但也不会完全认同蒂伊。
蒂伊，还有希瑟塔，不管哪一边，都在苏绫的心里占据着一定的分量。
可戏剧性的是，她们彼此却站在了不同的立场。
“要是大家都不会受到伤害就好了……”
想着想着，她进入了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