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
“您还好吗？”
苏绫的脸近在咫尺，一双清澈的眼睛正注视着她，看起来有些困惑。
希瑟塔侧过头，咬着下唇。
“起来。”她没有情感地命令道。
“抱歉……”
苏绫这才从血姬身上爬起来，拘束地站到一旁，小心观察着她的反应。
“我只是被你吓了一跳，才会做出那种反应。全都是你的错，”希瑟塔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像在赌气一样，
“毫无征兆地就从房间里冲出来，你刚才在做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我只是在擦门，”苏绫努力地解释着，有点委屈，她抬头看向身后长方形的木门，门框上还残留着水渍，
“我个子不够高，门框顶部的位置擦不到，所以从杂物间搬来了椅子想站上去。但是，那张椅子不够牢固，您刚才开门的时候，我正好从椅子上摔下来……”
“别找借口，”希瑟塔并不打算听她的解释，她从地上起来，将垂在胸口的长发拂到耳后，“会发生这种事情，都是因为你自己工作前不认真检查工具。”
狭长的走廊里，两个人相对而立。
一边用不近人情的语气指责着，希瑟塔一边悄悄用余光观察苏绫的反应，悬着的心还未放下。
苏绫没有发现自己刚才的异常吧？
幸好，银发少女只是低着头，温顺地接受着她的指责，也没有再多询问刚才自己抱住她的事情。
没错，就是这样，再多斥责她几句，她就一定不会发现自己的心思。她想。
“我检查过了，但是……”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别想逃避责任，你作为一个下人伤害了王族，我会按照宫廷里该有的规矩惩罚你。”
希瑟塔语气冰冷地打断了苏绫，她回过头，自顾自地推门走进了房间，不想让苏绫看见自己那有些心慌意乱的模样。
“我知道了。”苏绫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你还要在那门口站到什么时候？去做你自己的工作，不要打扰我。”
撂下最后一句话，希瑟塔便重重地关上了房门，发出一声闷响，把苏绫留在了外面。
门外，传来了轻轻的叹息，过了一会儿，那串熟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终于听不见。
终于走了，那个麻烦的女仆。
希瑟塔如释重负，她斜靠在门边，心一点一点的平静了下来。
抬起头望去，房间的毛毯已经焕然一新，窗帘也换上了新的花纹，她的床铺和被褥都被整理的没有一丝褶皱，空气中，还弥漫着她常用的彼岸花香水味。
她沉默着站了一会儿，突然感觉有些难受。
刚才那些话，会不会说的太过分了？
其实苏绫没有对自己讲实话，希瑟塔一开始就知道。
刚才的意外并不是椅子的原因，而是她自己冷不丁地推开房门，撞倒了苏绫脚下踩的椅子。
那个时候，苏绫应该正在门后工作，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靠近也是人之常情。苏绫之所以那样说，恐怕是担忧自己卑微的身份。
作为一个仆人，如果发生了意外，就算自己没有责任，也不能把错误推到王族的身上，否则只会遭到更严重的惩罚。
想到这里，希瑟塔忽然有些后悔刚才自己的话语。她只是为了刻意和苏绫拉开距离。但是，如果苏绫就此变得害怕她，疏远她，甚至向塞班申请辞去贴身女仆的职位……
希瑟塔突然有点心神不宁。
她猛然推开门，探出头朝外望去，心里期望能看到苏绫的身影。
狭长的走廊一直连接着远处的拱门，视野范围内空无一人，那个女仆早就不在原地，也是，毕竟是自己命令她走的。
“不行，不能让她离开我……”她低声自语。
她早就习惯了用傲慢的语气对待下人，连相对亲近的贵族，也只是换成了客套而不亲昵的语调。
正是因为这样，希瑟塔才会成为城堡里面人人畏惧的血族恶女公主，不被任何人轻视。
——
向下延伸的旋转楼梯上，苏绫小步快走着。
刚才希瑟塔的举动属实是把她吓了一跳，让她到现在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不管是突如其来的恶语相向，还是那副傲慢强硬的态度，苏绫早就都习以为常了。可是那个血姬……为什么在她摔倒的时候抱住她呢？
希瑟塔个子比她要高出一头，她摔倒的时候，脑袋正好趴在希瑟塔柔软的胸脯上，鼻尖就贴在她锁骨上方的皮肤上，凉凉的很舒服。
当时苏绫的第一反应是想要马上起来，可是一双手却环住了她的后背，把她搂住了。
一秒、两秒……那绝对不是讨厌一个人会做的事情，希瑟塔似乎很沉浸在与她的亲密接触中，完全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苏绫的神经，却绷得越来越紧，最后才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然后迎来希瑟塔一顿劈头盖脸的指责。
“那个血姬，也太奇怪了……”
她跑下楼梯，经过杂物间的门口，终于在午饭开始前，到达了热气腾腾的厨房里。
厨房里，蒸汽缭绕，铜锅中翻滚的浓汤，咕嘟作响。
“小苏绫！你终于来啦。”耳边，蒂伊惊喜的声音传来。
她今天把红发编成俏皮双马尾，正站在灶台前，手持长柄勺，轻轻搅动着锅中的汤。
见到苏绫，蒂伊嘴角勾起一抹娴雅的笑容，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光芒。
“啊，蒂伊。”
“我等你好久啦，”蒂伊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欣喜，“小苏绫刚才去哪里啦？感觉你最近和我们一起工作的时间都变少了呢。”
“我……希瑟塔殿下找我有些事，最近房间的清理工作变多了。”
“诶？需要清理的那么频繁吗？我记得以前我在殿下身边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多工作呀，”蒂伊歪着脑袋，感到很诧异，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苏绫，发现苏绫衣服皱巴巴的，“还有，你这是怎么啦？头发也来了，衣服也乱糟糟的。”
“啊，嗯，总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真是笨蛋小苏绫呢，”蒂伊咯咯咯地笑起来，放下手中的长柄勺，转过身，轻柔地帮苏绫梳理好头的头发，“不过没关系，我在你身边帮你就好啦！”
“谢谢蒂伊，”苏绫有些不好意思，她抬起头看了看周围，“说起来，今天厨房里的人好像比往日要多呢，是有什么事情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