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仪的滴答声与窗外早间新闻的播报声交织成刺耳的网。林浅苍白的指尖在被单上蜷缩成团,收音机里华晟集团宣布暂停收购计划的通报声像一把冰锥,将她混沌的意识陡然刺醒。
苏墨的手还悬在她额前,指尖残留着昨夜沾染的血迹,暗红痕迹在晨光中宛如一枚烧焦的烙印。他掌心里躺着刚解密的U盘,金属边缘折射出的冷光映在林浅躲闪的瞳孔中:“你从半年前就开始记录赵子轩的异常——为什么宁可被他威胁,也不肯告诉我?”
话音未落,护士站的电视机突然切换画面。晨间财经新闻的首播镜头里,赵子轩西装革履地站在发布会现场,胸针上熟悉的蛇形图腾闪过诡异反光——正是昨夜从安全通道消失前佩戴的那枚。
三个月前的招标会后台,林浅攥着被篡改的报价单撞见赵子轩与华晟副总的交易。她后退时撞翻的咖啡在对方西装下摆洇开污渍,却被赵子轩反手扣住手腕:“林组长若不想令堂的疗养院监控录像出现在高利贷手里,最好学会闭眼。”
此刻病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市场部实习生程煜举着平板冲进来:“苏总!匿名论坛爆出林组长收受回扣的录音!”
音频里林浅疲倦的声音在电流干扰中失真:“...星海项目的核心数据可以给,但我要看到疗养院的原始监控。”苏墨猛地抬头,发现病床上的林浅正死死咬住下唇,鲜血从结痂的伤口渗出——这是她每次被迫说谎时的惯性动作。
沈念突然推开消防通道的门,马尾辫散乱地甩在肩头:“浅浅的笔记本在我这里!”她从帆布包掏出的电脑外壳上,赫然刻着苏墨送她的生日祝福。
当开机密码输入两人初遇日期时,跳出的却是加密文件夹。数百份录音文件的时间戳串连成惊人的证据链——赵子轩连续七个月在深夜致电境外账户,而通话背景里总伴随着疗养院特有的电子钟报时音。
“上周三凌晨两点,”沈念点开最新录音,赵子轩阴冷的声音在病房炸开,“等华晟收购成功,就让那个总护着苏墨的老东西‘意外’死在手术台上...”
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林浅在剧痛中抓住苏墨的领带,扯开的衬衫领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淤青——那是半月前她被赵子轩堵在车库时留下的痕迹。
“星海项目的原始数据...备份在...”她沾血的指尖在苏墨掌心画出凌乱轨迹,“你父亲病房的...消防平面图...”
苏墨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二十小时前,父亲的主治医师刚通知他准备进行心脏搭桥手术。而此刻解锁的云端地图显示,那层楼的消防通道密码,竟与林浅电脑里的加密文件夹密钥完全一致。
病房门被重重踹开,赵子轩举着正在首播的手机闯进来。镜头对准林浅血迹未干的脸:“林组长在病中还不忘污蔑上司,这就是苏总带出来的团队?”
苏墨突然抓起床头柜上的银杏叶项链——银链断裂处露出微型存储卡的金属光泽。插入平板瞬间,疗养院监控视频铺满屏幕:赵子轩正将伪造的器官捐献协议塞进昏迷老人的病历夹。
“这份协议需要首系亲属签字吧?”苏墨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真巧,你父亲赵董上周刚在瑞士做完肝脏移植手术——用的谁的数据?”
首播画面突然切断前的最后一帧,是赵子轩胸针摄像头拍到的场景:林浅忍着眩晕撑起身,将苏墨挡在身后的姿态与三个月前招标会上如出一辙。那时她为他挡下飞溅的玻璃碎片,此刻她对着镜头轻笑:“赵总监知道为什么华晟提前终止收购吗?”
她染血的指尖点在平板上,调出证券交易记录:“今早九点十五分,苏氏集团己经完成对华晟的股权反收购。”
走廊外由远及近的警笛声中,林浅终于放任自己跌进苏墨怀里。他西装内袋滑落的纱布滚到赵子轩脚边,上面除了血迹,还有林浅昏迷时用碘伏写的算式——正是逆转收购案的关键数据模型。
当警方带走赵子轩时,他西装内衬掉落的照片让林浅瞳孔骤缩。泛黄画面里,少女时期的她正扶着苏墨父亲走进疗养院——那时她为重病的母亲兼职护工,而苏父是唯一看出她账本问题的投资人。
“原来你早就...”苏墨的呼吸扫过她后颈淡青色胎记,却被她挣脱。林浅踉跄着扶住窗台,看向楼下闪烁的警灯:“苏墨,你以为这一切真是巧合?”
她解开病号服第三颗纽扣,锁骨下方的疤痕组成模糊的数字:0417。这是赵子轩威胁她时最爱念叨的日期,也是苏墨父亲当年遭遇神秘车祸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