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表情威严，半佝偻着腰。
脸上的皮肤像千年的老树皮！
苍老、松弛、粗糙、黯淡无光！
眼珠子灰扑扑的，毫无半点生机！
杨光猜测对方没有八十八，也得有九十九！
即便如此大的年龄，老人依然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个年龄相仿的，拄着拐杖的老太太！
这一幕让杨光非常吃惊！
老人目光凌厉，对老羊倌轻呸一声，骂道：
“没大没小！”
“嘴上没个把门的，白活这么大的岁数！”
“越活越倒退，白糟蹋粮食！”
“以后，少喝两口羊尿！”
老羊倌肩膀瑟缩一下。
赶紧点点头：
“是是是，老祖宗消消气！”
其他人觑着老羊倌看笑话！
但是，目光转向两位老人的时候，俱是一副孝子贤孙般的恭敬模样！
“见过老祖宗......”
“老祖宗，晚饭吃没？”
“老祖宗气色不错啊。”
“老祖宗，我今天刚在山上逮到一只野鸡，待会给您送半只去......”
“......”
老人气势十足，对打招呼的族人们微微点点头。
有眼力劲的孝子贤孙，立马搬过来两张凳子。
扶着老人和老太太，一起坐下来。
两人坐下后，像有着默契一般，盯着眼生的老王和杨光爷俩，不停地打量着！
老王瞳孔放大，喉结上下滚动。
然后，动作麻利地丢下包袱，拉着杨光跪在两位老人的面前！
声音沙哑，撕心裂肺地干嚎：
“老祖宗啊！请老祖宗为不肖子孙主持公道......”
接着，嘭嘭嘭，就是三个响头！
实打实的三个响头！
磕完后，脑门都青肿了！
原本是没有眼泪的，三个响头磕完后，杨光歪头见老王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哎呦呦，看着眼生，你叫什么，谁家的？”
豁牙老太太先开口，好奇地问道。
一张老脸更是差点贴到老王的脸上！
“回老祖宗，我是金牙啊，我爹是......”
“哦，金牙啊？”
老太太歪着头愣是没想起来！
还是坐在旁边的老头先想起来了！
“哦——我知道了，是他堂侄家的......你没死在外头啊？......”
老王：“......”
怎么个个都想他死？
呜呜呜，他活着就这么多余吗？
他嘴角抽了抽，满面悲怆道：
“老祖宗，我没死，活得好好的......我现在回来了！”
老头咧开豁嘴笑了起来！
“没死就好，回来好啊，改天去给你老子烧点纸，他咽气的时候还念着你呢......”
老王满口答应，更是把眼泪鼻涕擦了又擦！
这时，从人群里走出一个人。
抱着老王就痛哭流涕！
“弟，老二啊，你可终于回来了，咱爹娘都去世了......”
老王一看，这不是自家一母同胞的兄长嘛！
于是，兄弟俩头碰头，抱在一起，哭得撕心裂肺！
哭累了，老王便开口问：
“哥，临走前，我托你帮忙照看屋子，现在屋子怎么成别人的了？”
老大王金发一听，有点难为情道：
“弟，对不住，哥没用，打不过他......他......他还有儿子！”
有儿子了不起啊！
老子也有儿子！
差点被遗忘的杨光终于被想起来了！
老王拉着杨光，再次给两位老祖宗磕头。
“老祖宗，这是我儿子......”
又对杨光猛挤眼，“儿子，快喊祖宗好......”
配合了二十年的杨光，立马会意，义愤填膺地大声控诉：
“老祖宗，我叫杨光，是王金牙的儿子。”
“胡家父子欺人太甚，先是毒打威胁我大伯，又霸占我们家的房子！”
“致使我们父子俩今日归来，有家不能回，有冤无处诉！”
“老祖宗在上，请为我父子主持公道！”
“今日告知老祖宗，好让老祖宗不被坏人蒙蔽！”
“胡家父子欺我王家无人，横行霸道，颠倒黑白！”
“早年霸占房子就罢了，今天看到我们父子俩归来，不仅不归还房屋和田地。
反而以为我们好欺负，又动手打我们，企图抢夺包袱里仅有的一点活命的本钱......”
“这是要把我们父子俩往死路上逼迫！”
“无耻啊无耻！卑鄙啊卑鄙！”
“他们父子俩的无耻行径简首就是强盗，他们无视村里的规矩和律法。
无视老祖宗您的存在，无视各位叔伯兄弟们的正义情怀！
简首无法无天，胡作非为，人鬼共愤，罄竹难书，死不足惜！”
“他们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但是我们父子俩不惯着他们！
这次就是拼上全部身家性命，也要为自己和各位曾被欺辱过的族人们讨回公道！”
“还村里一个朗朗乾坤！”
“如果我们父子有个意外，还烦请各位叔伯兄弟们搭把手，帮我们料理下后事......”
说到这里，杨光尚未落泪，看热闹的人群里，却有好几个大男人先掉了眼泪！
杨光的话，极具煽动性！
他们也是曾经被欺辱过的人！
顿时感同身受！
就像金大发一样，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快！
卷儿子又卷不动！
都或多或少地受到胡家父子俩的挑衅！
如今，听到杨光这一番震耳发聩的话，顿时醍醐灌顶，同仇敌忾！
他们怒视着胡家父子俩，牙齿咬得嘎吱响！
更有孔武有力，同胞兄弟众多，不惧怕胡家父子的，开始挥舞拳头鼓噪！
“让胡山鸡滚出村子！”
“一个外来户，凭什么嚣张！”
“居然敢欺负我们同宗兄弟，胆子肥了！”
“对对对！”
“滚出我们贺尚村！”
“......”
杨光眼皮跳了跳：和尚村？
老王低声解释：
“不是和尚的和，是贺喜的贺！”
杨光瞳孔巨震。
贺喜和尚村？
不就是那个全国有名的光棍村吗？
......
随着人群激愤，胡家父子慌了！
胡小雀刚扑倒在老祖宗的脚下。
杨光便一把抱住老祖宗的大腿！
像是受到莫大的委屈，极为哀伤悲怆道：
“老祖宗，我们爷俩这次回来不走了。”
“请两位老祖宗看在故去的亲人面上，为我们父子俩主持公道，让胡山鸡父子归还属于我们的屋子和田地！”
“否则，否则我们父子俩便只有流落山头，被外村的人嘲笑了！”
胡山鸡父子：“......”
插不上嘴啊！
一点点都插不上！
这小子是属机枪的吧？
老王不由默默地对杨光竖起大拇指！
嘿嘿嘿，还是他的儿子管使！
老祖宗往前凑了凑。
一双灰蒙蒙的老花眼，盯着杨光的嫩脸一首看。
片刻后，老家伙笑了笑。
然后，不动声色地往人群里瞅了瞅。
目光毫无聚焦地轻轻开口：
“鸡娃子，这事你怎么看？”
听到被点名。
躲在人群中的村长王凤雉，立马满脸堆笑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