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映照着冰冷的神像，一个单薄的身影蜷缩成一团。
张阳轻轻靠近神像，俯下身子。
狐耳微动，却没有睁眼。
少女原本布满绒毛的左臂正散发着阵阵黑气。
这...
黑气顺着手臂，向着她的心口蔓延。
“醒醒！”
张阳连忙伸手，打算去探探她的脉搏。
刚伸出手，一只毛绒的狐爪便扣上他的喉咙，将他按倒在地。
战斗本能驱使着她挥动利爪，刺向面前的“入侵者”。
“嘶——”
躲闪不及，他的侧腰瞬间出现三道刺目的伤口。
或许是幸运加持，就在狐爪即将刺穿他的胸口时，少女苏醒了。
“咳咳...又逃过一劫吗...”
感受着胸口的一丝温热，狐绮罗捂着脑袋缓缓起身。
“这...你...”
爪上还沾着丝丝血迹，待看清面前之人时，她才猛的清醒过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做梦都没想到，这个人族竟然有胆量尾随自己来到狐族的地盘。
“你是怎么穿过...”
“我就是看看你，没想到...”
张阳的目光死死锁在她的左臂。
“你！咳咳...”
气血上涌，一股黑血突然溅在他的胸口。
“别动！你快要死了！”
张阳迅速起身，一把揽住了她的左臂。
“别碰！”
狐绮罗急忙用衣袖盖上了自己的手臂，眼眸间，竟是看向他的手掌，只是担心对方十分沾染黑雾...
“怎么！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少女挥爪再次将其按倒，泪珠却砸在了他的脸上。
“我死了，不正是你们想要的吗！”
狐绮罗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的模样，和他记忆中那个插着管子的少女逐渐重合。
——那种把自己当柴火烧的眼神。
“别用这种眼神...”
张阳攥紧手掌，指甲也刺入了掌心。
“当年，你们替狼族抵挡黑雾的时候...”
一把扯开少女的衣袖，漆黑的雾气己经盘踞整条左臂。
“就不怕死吗？！”
愤怒的吼声让她瞳孔骤缩，身后的长尾猛地拍向地面。
“你连这个都...”
就在狐绮罗准备质问时，她才注意到张阳面色惨白，紧捂腰间。
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清晰可见...
“你的伤！”
看着自己爪上的血渍，少女瞬间明白了什么。
“没事，不...”
张阳坐起身来，漫不经心摆摆手。
但还不等张阳说完，系统光幕突然弹出提示：
【检测到狐族术法：移伤咒波动】
白光闪过，腰间的伤口竟迅速愈合，片刻间便没了痕迹。
“你！把别人伤口转移到自己身上好玩吗？”
看着完好如初的腰间，他握着契约卷轴的手又颤抖了起来，ICU监护仪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滴滴作响。
“救人的是你，装恶人的也是你...”
“他们连仇人都找错了三百年！你却要带着真相烂在棺材里吗？”
骨节捏的咔吧作响，他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实情。
“！！！”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
她突然歇斯底里，抬起了右爪。
尖锐的爪刃划开左臂，霎时一股恶臭混着黑血喷溅在地砖上。
伴着“滋滋”的声响，砖块瞬间焦黑如炭。
“你看清楚！这具身子早就...早就烂透了！”
皮肉割开，张阳这才看清一切。
失去了幻术的掩盖，皮下的黑雾变得更加真实起来。
几道蠕动的黑气不断吞噬着血肉，只有一丝微弱的生机在尽力挣扎着。
“你...你用幻术掩盖伤势？”
他攥住少女颤抖的手腕，却发现腕间的绒毛己经被冷汗黏连。
“不然呢...让那群崽子看着我慢慢腐烂？！”
狐绮罗突然扯开衣领，张阳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
“你干什...”
令人牙酸的啃食声打断了他的斥责。
睁眼看去，漆黑的洞口贯穿着少女的胸口，胸骨上蜂窝状的孔洞清晰可见。
“很丑吧？”
枯黄的尾巴轻抚伤口。
光芒闪过，空洞瞬间幻化成光洁的皮肤。
“这样出门赴宴时...”
她的声音开始发颤，但举止仍倔强地保持着优雅的模样。
“至少，不辱狐族圣女的...”
声音突然卡在喉间，呕出的黑血染脏她赤红的衣襟。
“要面子是吧！那就就签了契约！”
契约从张阳手中飞出，悬浮在了二人面前。
“主仆契约？！”
“你当我是摇尾乞怜的野狗？”
狐绮罗猛地揪住衣领将他提起，黑血淅淅簌簌滴落。
“是主从契约。”
“我会不干涉你的自由。”
张阳率先划破掌心，渗出的血珠滴在契约书上，散发出淡淡的蓝光。
“但是我死你也会陪葬，这是副作用。”
“但契约能够压制部分诅咒。”
少年的话语如同惊雷，在她的心中炸响。
“什...什么！”
激动之余，狐绮罗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三百年来无人能解，你凭什么...”
“就凭这个。”
系统爸爸，帮忙！
张阳心中呼唤，光幕在他眼前闪烁了一下。
【...】
蓝光闪过，原本盘踞的黑色纹路竟被压制了几分。
“我都说了有用...”
【还不是靠我(?｀⊿′)?】
系统在他脑中抱怨了一句。
“胡...胡说，明明！”
狐绮罗下意识望向自己的左臂，发现上面的黑雾确实黯淡下来。
“你、你凭什么帮我！”
无故献殷勤，她绝对不相信对方毫无目的，会无偿帮助自己。
“你就当我日行一善吧...”
“我不需要！”少女将头扭到一边，仍然嘴硬道。
“倒也是，反正你马上就要死了...”
“也不用在意那些小崽子们死活！”
看着她的眼中出现些许挣扎，张阳趁机发动了契约。
血契的纹路迅速缠上了两人脖颈，看着命线开始交融，她终于放弃抵抗。
泪水缓缓划过脸颊，少女口中呢喃道：
“还真是个疯子...”
契约完成刹那，系统提示音响起：
【主从契约成立！寿命共享比例1:1】
【诅咒压制进度1%】
【任务完成：获得诅咒抗性，即死免疫】
...
契约散去，黑色纹路开始缓缓消退，狐绮罗猛然发现，她胸口的血肉竟也有了酸痛的感觉。
“疼...好痛...”
虽然酸痛感让她浑身不适，但久违的，她脸上出现了真实的笑容。
“三百年...我每天看着血肉往下掉...”
笑着笑着，泪水啪嗒的打在了地上。
“本来，悄悄烂在这里就算了...”
“但，但是我死了，孩子们...该怎么办...”
她软软瘫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颤抖着...
许久，沉闷夹杂着呜咽的声音从毛团子中传了出来：
“你知道我多不甘吗...”
“当年，绒绒离开的时候，我真的...真的撑不下去了...”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拯救自己的家伙，然后，缓缓靠向他的腿边。
滚烫的泪珠滴落在张阳的鞋面上，也砸进他的心头。
“狐绮罗！你给我滚出来！！！”
突然，狐族祠堂外传来愤怒的嚎叫，他身边的少女如触电般蹦了起来。
“别...别让她进来！”
“晚了...”
祠堂大门突然炸成木屑，狼绒绒冲进来时，正巧撞见狐绮罗靠着张阳的腿。
“放开神使大人！”
狼绒绒利爪带着寒冰的气息挥舞而出，将二人分了开来。
“果然是你...”
“放了神使大人！不然我...”
“不然怎样？”
狐绮罗弹指打飞冰凌，襟口的衣服却不知何时被割裂开来。
雪色肌肤上，一个不起眼的吊坠挂着锁骨中央。
小狼娘的利爪顿时僵在了半空，看着她胸口的小狼挂件，狼绒绒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那是她十岁时亲手编制的护身符。
她本能地后退半步，身后的尾巴却不自觉的晃动了起来。
“姐...姐姐？”
绒爪颤抖，指着挂件。
“这明明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