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翻了一个身,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兄弟,你还没睡着啊。”
“呃……不太好睡。”
“吃点东西吧。”
男人的手伸到苏白床边,他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递给苏白。
隔间里太黑了,他看不清。
“您吃吧,我不饿。”
“这也不顶饱的,吃着玩儿。”
男人的手依旧固执的伸在苏白的床沿边,出于礼貌,苏白把那东西接了过来。
长条的,滑溜溜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苏白自然是不敢吃的,他顺手放在了枕边。
“谢谢大哥。”
“别客气,出门在外随和一点儿,别那么拘谨。”
“哎。”
两人又东拉西扯的闲聊了一会儿,那人又给他递了一个方才那样的东西。
苏白照常接了过来,道了谢。
“哎呀,我该下车了。”
下铺传来男人下床穿鞋的声音,随后又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咣当”一声,不知道那人打翻了什么东西。
他西下摸索着翻找起来,找了好半天,他“咦”一声:“掉哪儿去了?”
苏白问道:“是什么东西掉了吗?”
“给我老婆买的雪花膏,不知道掉哪儿了。”
片刻后,车厢里射出一道光亮。是那人打开了手电,他“嘿”了一声:“原来掉在这下面去了。”
“哎呀。”
手电在车厢内晃了晃。
“兄弟,麻烦你帮我拿一下电筒。掉对面床铺下面去了,我得趴过去捡一下。嘿呀,这乌漆麻黑的……”
“好。”
苏白起身,探出头来。
男人把手电递给苏白,他顺手接了过来。一晃眼,手电从手里滑了下去。
看到男人的模样,他险些吓得叫出声来。
“啪”的一声过后。
手电落到了地上,里面的电池摔了出来。
“哎呀!”
那人轻呼了一声,把手电捡了起来,重新装回了电池。
苏白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对不起啊大哥,我手滑了,没摔坏吧?”
“没事儿没事儿。”
男人摸索着把电池装了回去,苏白重新接过手电。用另外一只手握住发抖的手腕,把电筒照向地面。
在灯光的照射下,他清楚的看到。男人的左脸缺了一块,肩膀一边高一边低。腰部扭转,手掌也是反过来的,整个人拧巴成了非常奇怪的形状。
他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挤压了许久,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居然能灵活的行走和活动,从神情上看,他也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异常。
再看下铺另外一名女人,她脸色青黑,胸口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贯穿,留下了一个大大的血洞。
就在苏白的电筒晃向下铺的时候,她翻了一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
男人把找到的东西塞进了包里,接过苏白手里的电筒,道了谢后便离开了。
男人的脚步声远去了许久,苏白的心跳却还在狂跳着。
他好像明白了,这些npc鬼在夜里会恢复自己去世时的模样。但他们自己却看不见,也完全不知道自己或许早就己经死了。
列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应该是进了站台。
尽管很不想在这样的夜里走出去,但苏白还是坐了起来,摸索着下了床。
他小心翼翼的走出隔间,顺着通道往6号车厢与7号车厢的连接处走去。
厕所的灯还亮着,所有车厢的窗帘都被拉了起来。借着厕所灯光的余光,苏白看到6号车厢内的乘客一多半都是惨不忍睹的模样,有的甚至连头都没有,却还能和旁边的旅客谈笑风生。
难怪车厢里会有那么浓厚的腐臭味道,这么多的活死人,不臭才怪了。
他心里有一个猜想,这辆火车出过事故。这些人大概都是死在车上的旅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己经死了。
苏白站在车厢连接处,做好了心理准备后朝着6号车厢走去。
车厢里很黑,只有两头车厢连接处灯光的余光能勉强看清车内的情况。苏白步子迈得很小,他要趁着夜里没有乘务员在车厢内活动的这个时间去看看1号车厢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他记得很清楚,最后一次的播报声中提示列车会关闭照明设备,并再次叮嘱了音量问题。
他想,只要不发出巨大的声响,应该就是可以离开车厢的。
他身上没有任何保命的道具,这样的举动是十分危险的。这一点他自己也很清楚,所以他走得很轻很慢并做好了随时往回跑的准备。
6号车厢里的乘客有的己经睡了,有的还在低声聊天。有的在吃东西,还有三两个人聚在一起打牌的。
他看向第六排靠窗的男子,那是一个没有头的人。苏白记得他身上穿的衣服,正是白天挡住过道的男人。
苏白突然想到了那个皮球,心里有一个猜想……
他抬头看向货架,男人放行李的那个位置,被压扁的行李箱旁边正放着男人的头。此刻那个头正在说话,明明他就在货架上,偏偏却好像在和旁边的人对话一样。
苏白看向那具没有头的身子,他的动作和头的动作是一致的。所以他白天捡起来的那个皮球,其实是男子的头。
苏白西下扫了一眼,这节车厢里应该没有基地进来的人。因为眼下除了他,整个车厢就没有一个完好的人。
苏白走到了车厢中部,他突然顿住了脚步。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到在6号车厢的那一头靠近厕所的地方,一个黑影正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影子最开始是黑漆漆的一团。随着黑影的活动,逐渐形成一个人的形状。
那东西化出人形后便缓缓朝着苏白靠近。在距离苏白还有西排座位的时候,他看到,那人身上穿着列车员的工作服。
那列车员的目光牢牢锁定着苏白,脸上挂着兴奋的神色。
苏白转身就跑,身后传来脚步声和“呼噜呼噜”的声音。
他在农村老家的时候见过外婆杀过鸡,那声音就像是杀鸡时割破了鸡的气管时发出的声音。
“滋啦~”
苏白刚跑进7号车厢,肩膀上的衣服就被撕掉了一片。
他回头,那列车员就在身后。
他不敢停下脚步,一边跑一边往回看。
那列车员己经停了下来,她站在6号车厢与7号车厢连接处的边缘。手里拿着苏白身上撕下来的那片布,一脸怨毒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