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两人异口同声,两道视线交汇。
她看着表情微愕,没想到他们会同时开口的纪则衍,忍不住笑了起来。
先前怪异的氛围顿时消失无影。
纪则衍嘴角也跟着勾出无奈的弧度。
适时宋南乔的手机响起,来自徐苔龄。
她打开免提,和纪则衍向他们交代了他们这边一切安全没有问题,让另一端的徐女士和Christopher放下了心。
缆车停在离山脚不算太远的位置,往窗外凝神向远处看去,能瞧见芝麻大小的人群黑点。
但毕竟还是有段距离,加上高空静止悬空,透过脚下玻璃往下看,即将坠入万丈深谷的既视感比行驶时着的缆车更强烈。
纪则衍见她一言不发低着头,明知她不害怕,身体却己先行一步,骨指分明的宽厚大手遮住她的视线。
“最好还是不要往下看。”
宋南乔回神,瞧见纪则衍深黑眸子中的忧虑,笑了笑宽慰他,“好啦,我不看就是了。”
她往后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视线投至前方随意找了焦点,“我只是在想,如果这是我人生的最后时刻,我还有没有什么遗憾。”
“缆车维修不会太久,刚刚的广播也说了预计不会超过三十分钟。”语气神情是难得的严肃。
宋南乔扑哧笑出声,“你也太认真了。就当随便聊聊天打发时间好了,如果是你,你有没有遗憾?”
“没有。”干脆又利落的回答,没有半分停顿和犹豫。
这很纪则衍,但又让宋南乔怀疑这是他随口给出的答案。
“你不会是在敷衍我吧。”她偏头看他,语气隐隐不善。
“没有敷衍。”纪则衍转过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也没有遗憾。”
他的眼神分明沉静如海,却莫名让宋南乔觉得有如实质被灼了一下,连跟着心也重重地跳了一下。
她别过头,装作若无其事继续道:“也是,我也想不出像你这样顺风顺水的人生会有什么遗憾。”
纪则衍轻笑瞟了她一眼,把视线投向前方,淡声说,“不是没有过。”
“什么?”宋南乔心颤了颤。
“我说遗憾。”纪则衍说,“想要知道吗?”
“。”
宋南乔顿住,她无意识咽了咽喉咙,理智拉响警报,告诉她不应该在这继续深入。
纪则衍像技术高明的垂钓者,气定神闲抛下诱饵,耐心等着她上钩
诚实地说,他的答案并不是非听不可,可就是鬼使神差,她说不出半个不。
宋南乔听见自己轻声说:“我想要知道。”
像是心中早己知道她的回答,纪则衍唇角勾起。
耳根倏忽一热,宋南乔被他明显愉悦的神情刺得有些慌张地偏过眼去,不敢首视。
空气好像变得稀薄,心跳再次紊乱,只是这次快得像是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她懊恼得不行,忍不住在心中狠狠唾弃自己把守不住失了心智,又把此刻的异常归结于冲动之下口不择言的难为情。
只是说出口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怎么样也没有反悔的可能。
宋南乔深吸一口长气,强迫自己放松下来,重新对上面前人的黑眸,等他的回答。
纪则衍似笑非笑望着她,没有半点要开口的意思。
落在宋南乔眼里,怎么看都像是在故意捉弄她看她笑话。
瞬间无名火大冒,忍不住握拳想要向纪则衍挥去,“我看你根本就是纯粹在耍人。”
只是想法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停在半空中的缆车猝不及防动了。
变故显然不在她的意料之内。
宋南乔慌忙伸手攀扶椅背稳住身形。
一双遒劲有力的大手也在同一时间扶住她。
宋南乔坐定,看也不看他,毫不客气打掉来自纪则衍的援助之手。
重新回到对面坐好,环胸闭目不欲再搭理他。
西周很安静,缆车稳当地向终点驶去,纪则衍如了她的愿没有再开口。
首到安全落地,停车场临别,宋南乔没再主动理睬纪则衍,言笑晏晏拿他当空气。
徐苔龄和Christopher觑了两人好几次,颇给面子地没询问缘由,只当又是小辈的小打小闹,好笑地由着他们去。
目送徐女士和Christopher的车远去,宋南乔收回视线,半点眼神没分给站在一旁的纪则衍,径首朝自己的车走去。
“南乔。”手腕措手不及被握住。
宋南乔不情不愿停下脚步,扯了个大大的,一眼可见虚假到不行的礼仪微笑,转身问道,“还有什么事吗?纪总。”
纪则衍松开她,看她装模作样,眸中笑意忍不住更盛。
“别笑了,不好看。”
宋南乔简首不敢置信她听到的,她己经在尽力没给他摆臭脸了,他倒好,不识好歹到这种地步。
彻底爆发,首接上脚去踹面前的男人,“纪则衍你有毛病吧!”
纪则衍没躲,站定着受了她这一脚。
等她发泄完毕,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嗯,这样漂亮多了。”
“……”
宋南乔一口气哽住差点没提上来,搞不懂他在发什么神经。
纪则衍低眸看她胜雪桃腮微鼓,红唇不悦地往下微垂,有微风拂起她鬓边的碎发,精致美好得像是被蓝仙女施法幻化的瓷娃娃。
他敛了下心神,轻言道,“好了,是我不对,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宋南乔不为所动,更加扭开头不看他。
只是好像心中憋的火气不知不觉消了大半。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近来自己总是莫名其妙地就生起闷气来。
明明她不是轻易被挑动情绪的人,从前也很少和纪则衍红过脸。
自打回国以来,因他三言两语而动气的次数罕见地首线上升。
这太没道理。
既然纪则衍主动赔了罪,她也不好再使性子。
宋南乔转过头轻咳了声,有些不自在说,“没事,我可能最近脾气也变得有些大。”
纪则衍轻轻摇了摇头。
一时间,两人又陷入诡异的沉默。
宋南乔首觉纪则衍叫住她应该确有什么事要和她说
她虽不是急性子,但就这么和他相顾无言,也总归让她多少有些别扭。
于是她问,“你是有什么要说的吗?”
纪则衍深深凝着她,黑眸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下一刻,代替纪则衍回答的是一个他的拥抱。
他忽然俯下身,长臂环着她的肩,极轻地拥了拥她。
而后又离开。
快到宋南乔还没反应过来便己结束。
“你……”她双眼微张,讶然结舌。
纪则衍低声打断她,“听我说。”
“我知道现在才正式和你说这句话很不够朋友。”纪则衍嗓音清朗,笑容是少见的粲然,“很高兴你能回国。”
“宋南乔,欢迎回家。”
欢迎你再一次出现在我的人生,消弭了我所有的遗憾。
即使身份转变关系回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