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踹开通往天台的铁门时，狂风裹着细雨砸在我的脸上。林菲菲被绑在水箱旁的铁架上，手腕上缠着粗糙的麻绳，真丝吊带裙己经被雨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的轮廓。
豹哥这时也带人冲上了天台，豹哥的金链子在雨中闪着冷光，他身后站着五个马仔，钢管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王婶缩在最后面，绛紫色针织衫被雨淋成了深褐色。
"照片呢？"豹哥啐了口痰。
我举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邮件发送成功的界面："全市媒体都收到了，包括纪委。"
豹哥的脸色瞬间狰狞，钢管猛地砸向水箱："那留着你也没用了！"
我正想着要过去救林菲菲，"别过来！"她嘶哑着嗓子喊道，嘴唇因为寒冷而发白，"地上有陷阱！"
我眯起眼睛，借着远处霓虹的微光，看见她脚边散落着几根细铁丝，在积水中若隐若现。
林菲菲突然对我使了个眼色，她的右手看似被绑，实际上己经悄悄挣脱了一半。我注意到她手腕上被磨破的皮肤，血迹染红了麻绳。
"三、二..."她无声地做着口型。
数到一时，她猛地将身体向前一倾，被雨水打湿的麻绳顿时松脱了几分。与此同时，我抄起地上的铁棍，狠狠的砸向了配电箱。
黑暗笼罩天台的瞬间，林菲菲像一尾鱼般从绳索中滑脱。她的动作快得惊人，真丝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赤脚踩在潮湿的水箱上，溅起一片水花。
"接着！"她将什么东西抛了过来。
我伸手接住，是那把瑞士军刀，刀柄上还带着她的体温。林菲菲己经一个翻滚躲过了豹哥的第一击，湿透的黑发贴在了苍白的脸颊上。
"左边！"她大喊。
我侧身避过袭来的钢管，反手割断最后一根绊线。林菲菲趁机抄起地上的消防水管，水流在高压下喷射而出，将冲在最前面的马仔首接冲下了楼梯。
在混乱中，我看见林菲菲的右脚踝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灵活地在各种障碍物间穿梭，湿透的裙摆像战旗般在身后飘扬。
"陈默！"她突然扑向我，我们滚倒在地。一根钢管擦着她的肩膀飞过，在水泥地上砸出了火星。
我闻到她身上混合着雨水和血腥味的气息，她的锁骨处又添了一道新伤，血珠顺着肌肤滑落，在雨水中晕染开来。
当警笛声终于逼近我们时，豹哥的马仔作鸟兽散去。林菲菲在我怀里。她的真丝裙装己经破烂不堪，右脚的肉眼可见。但她的眼睛亮得惊人，染血的手指紧紧攥着我的衣领。
"我们赢了。"她喘息着说，雨水冲淡了她脸上的血迹，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
我抱起她时，感觉到她浑身都在发抖。不是恐惧，而是脱力后的战栗。她的身体轻得不可思议，仿佛所有的重量都来自那些看不见的伤痕。
破晓时分，我们回到一片狼藉的304。
林菲菲瘫在床边，我给她清洗脚踝的伤口。酒精棉碰到血肉时她浑身发抖，却咬着毛巾不肯吭声。阳光透过碎了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她腰间那行"活下去"的纹身上。
"看。"她突然指向墙角。
那盆半死的绿萝居然冒出了新芽，嫩绿色的叶片上还沾着晨露。林菲菲爬过去轻轻碰了碰叶子，染血的指尖在叶片上留下淡红的印记。
我给她包扎时，发现她后背新添了一道伤口——深可见骨，像是一道分界线，将她的过去与未来粗暴割裂。
"疼吗？"我问。
她仰起脸，晨光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你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