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周岁宴的清晨,林菲菲五点半就起来了。我睁开眼时,她己经坐在梳妆台前盘头发,灰蓝短发用珍珠发夹固定,露出后颈的葡萄藤纹身。晨光透过纱帘照进来,给她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领口要不要加个胸针?"她对着镜子调整旗袍的盘扣,紫罗兰指甲在珍珠母贝上轻轻。
我走到她身后,手指抚过那件靛青色旗袍的腰线:"周老师送的那枚葡萄叶就很配。"
她转身,翡翠眸子在晨光中格外清亮。我注意到她眼下的淡青色阴影,显然又熬夜了。梳妆台上放着给暖暖做的小裙子,领口的紫藤花苞用了特殊的绣法,在光线下会泛着细微的珠光。
栗理和棠棠的卧室传来窸窣声。推门进去时,两个小姑娘己经自己换好了衣服——亚麻色和栗色的辫子梳得一丝不苟,穿着同款的浅蓝色连衣裙,正为谁先涂唇膏争执不下。
"都别涂。"林菲菲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两条珍珠项链,"戴这个。"
李红梅的电话就在这时打来,她的大嗓门即使不开免提也清晰可闻:"菲菲啊,蛋糕胚塌了!你们路上帮我带盒淡奶油!"
十八号楼的大厅张灯结彩。小凡的红发在人群中格外醒目,他正忙着调试投影仪,牛仔围裙上沾着颜料。苏荷挺着孕肚招呼客人,向日葵发卡在灯光下闪烁。周老师坐在主位,老上海表擦得锃亮,正给怀里的暖暖展示那块绣着"茁壮"的湘绣帕子。
"菲菲!"李红梅从厨房冲出来,防撞围裙上沾满面粉,"快来救场!"
林菲菲被拉进厨房,我则被安排去接待小雨。轮椅上的女孩今天穿了一件淡紫色的连衣裙,膝盖上放着精心包装的礼物。她的手指紧张地绞着裙摆,左腿的石膏上画满了紫藤花纹。
"我自己做的。"她小声说,递过那个扎着丝带的盒子,"不知道暖暖会不会喜欢。"
盒子里是个布艺相框,里面绣着十八号楼的轮廓,每个窗户都用不同的针法表现。最顶层的304室窗口,还特意绣了一个灰蓝短发的小人。
"她一定会珍藏。"我蹲下身与她平视,"就像你珍藏周老师的怀表一样。"
宴会进行到一半,林菲菲突然把我拉到走廊。她的手指冰凉,翡翠眸子里闪着不安的光:"刚才送餐的服务生很眼熟。"她压低声音,"像是刀疤刘当年的小弟。"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个穿黑色制服的瘦高男子正在收拾餐盘。他左耳缺了一角,那是十二年前红浪漫斗殴留下的标志性伤痕。
"我去找保安。"我握紧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薄茧和微微的颤抖,"别惊动客人。"
回到大厅时,暖暖的抓周仪式正要开始。各式物件摆成扇形:周老师的毛笔,李红梅的锅铲,小凡的调色板,林菲菲的银顶针。暖暖穿着那件紫藤花小裙子,摇摇晃晃地爬向中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孩子身上,除了我。那个服务生不见了,厨房的后门微微晃动。林菲菲站在暖暖身旁,灰蓝短发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右手却悄悄伸进了旗袍的开衩——那里别着她从不离身的裁缝剪。
暖暖的小手在空中犹豫了片刻,最终抓住了那枚银顶针。宾客们欢呼起来,周老师捋着胡子说这孩子将来必定心灵手巧。只有我注意到,林菲菲的目光一首锁定在安全出口的方向,紫罗兰指甲在银顶针上敲出无声的节奏。
宴会结束后,我们在储物间发现了被捆起来的真正服务生。他嘴里的抹布上,用红线绣着个歪歪扭扭的"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