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百物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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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柳槐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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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夜行百物志
作者:
雲影流光
本章字数:
7050
更新时间:
2025-05-16

民国二十三年,留洋归国的药剂师沈知秋为调查恩师失踪案,只身前往湘西青石镇。这座被九座山峦环抱的古镇流传着“柳槐荫”的传说——凡在月圆夜听见槐树敲门声的人,三日内必死于幻蛊噬心。沈知秋借宿的“归去来”客栈恰有一株千年古槐,掌柜柳三娘与哑女阿魇形影不离,后者脖颈处盘踞的蛇形胎记竟与恩师遗物中的苗银项圈纹样相同。随着采药童子、赶尸匠、萨满巫医接连诡死,沈知秋发现所有线索都指向镇外荒坟岗的“九棺镇魂阵”,而阿魇的真实身份,竟是镇压千年蛊王的最后一道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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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攥紧牛皮药箱带子时,马蹄正踏碎青石镇的晨雾。镇口牌坊下跪着的三个纸人突然歪头,用朱砂点的眼睛首勾勾盯住我,它们脖颈处勒痕状的纸褶里渗出新鲜血迹。

“后生仔,柳槐荫的规矩,子时不闻敲门声。”摆渡老倌突然开口,他竹笠下的半张脸布满虫噬般的疤痕,“尤其是……穿洋装的。”

我低头看了眼西装马甲,怀表链子挂着恩师遗留的苗银项圈,蛇形纹路在雾气中泛着幽蓝。三天前,我在圣约翰大学实验室收到这枚项圈,附带的信笺只有西个字:“救我,青石镇”。

“归去来客栈”的幌子在百米外摇晃,每一下都像有人吊在旗杆上晃荡。我推开吱呀作响的雕花门,正堂八仙桌旁坐着个穿靛蓝旗袍的女人,她发间银簪雕成槐树枝桠状,随着转头动作在我眼皮底下绽开九朵银花。

“沈先生是住店,还是住心?”柳三娘的烟嗓带着蛊惑,她脚边趴着的黑猫突然立起,瞳孔缩成苗银项圈上的蛇眼形状。我注意到她旗袍下摆绣着暗红纹路,凑近了看竟是用经血混着朱砂绣的符咒。

“住店,三日。”我将银元排在桌上,最后一块大洋下压着张黄符——这是恩师失踪前寄来的护身符,符纸边缘焦黑,像是被火舌舔过。

柳三娘的笑僵在脸上,黑猫弓起脊背发出呜咽。后院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我转身时看见个穿灰布衫的采药童子倒挂在屋檐下,他脚踝缠着槐树枝,舌尖垂到下巴,手里攥着的断肠草还在滴露水。

“阿魇,带客人去天字房。”柳三娘突然抱起黑猫,银簪尖端抵住猫喉,“记住,子时莫开窗,丑时莫应门,寅时莫照镜。”

哑女阿魇从阴影中走出时,我闻到股腐叶混着石菖蒲的气息。她脖颈处的蛇形胎记在领口若隐若现,走路时左脚微跛,像是被什么东西扯着脚踝。经过后院水井时,我看见她对着井口比划手语,水面突然浮现出张惨白的女人脸。

天字房的铜镜蒙着红布,床幔下压着把生锈的剪子。我放下药箱的瞬间,苗银项圈突然发烫,镜面红布无风自落,镜中映出的却不是我的脸——穿旗袍的女人抱着黑猫坐在太师椅上,她身后站着个戴瓜皮帽的男童,脖颈处赫然插着支银簪。

“沈先生可听过九棺镇魂阵?”柳三娘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我猛回头,见她不知何时倚在门框上,旗袍开衩处露出的小腿缠着槐树枝,“镇上最近不太平,先是药铺掌柜在断肠草里溺死,接着赶尸匠的尸群暴走,昨夜连萨满巫医的法坛都炸了。”

她指尖拂过我西服第二颗纽扣,冰凉的触感让我想起实验室的福尔马林。“尤其是您这样的海归,最招那些东西喜欢。”柳三娘突然凑近,银簪尖端抵住我喉结,“比如……想要借尸还魂的。”

子时的梆子刚响,窗外就传来指甲挠门声。我握紧药箱里的手术刀,刀柄上刻着恩师手写的“槐”字。门缝下突然渗进黑水,带着股熟石灰混着腐肉的味道,水面浮起张黄符,正是白天我压在银元下的那张。

“沈先生睡了吗?”阿魇的敲门声比猫爪还轻,她捧着盏油灯,灯芯竟是根乌黑发辫。我注意到她右手小指缺了半截,断口处结着槐花状的痂。

油灯照亮她身后时,我倒吸冷气——走廊里密密麻麻全是脚印,从一楼首通天井,每个脚印都盛着黑水,映出张倒悬的女人脸。阿魇突然拽住我衣袖,手语打得急促:“不能去后院!井里有……”

她话音被井发的凄厉哭嚎打断。我和阿魇冲到天井时,柳三娘正站在井沿抛洒纸钱,每张纸钱上都印着槐树纹。井水突然沸腾,冲出具穿灰布衫的尸体,正是傍晚见过的采药童子。他肚腹鼓胀如球,随着“噗”的爆裂声,无数槐蚕从七窍涌出,每条蚕背上都骑着个纸人。

“九子连环蛊。”柳三娘的银簪刺穿最近一条槐蚕,黑血溅上她旗袍,符咒纹路瞬间泛起红光,“有人要破镇魂阵。”她突然转头盯住我,银簪尖端滴着血,“沈先生,你身上有蛊王的味道。”

我后退时踩到个硬物,正是恩师的怀表。表盖弹开的瞬间,柳三娘脸色大变——表盘里嵌着张合影,穿西装的恩师身旁站着穿苗服的少女,少女脖颈处戴着与我手中一模一样的苗银项圈。

“她是阿魇的娘。”柳三娘的黑猫突然蹿上房梁,叼着个绣槐花的香囊,“二十年前,镇上来了个留洋医生,说能治阿魇的哑疾。结果……”她突然掀开旗袍下摆,大腿上密密麻麻全是针孔,“他用活人炼蛊,把九个女孩的嗓子眼缝成蜂巢,就为养那只该下地狱的蛊王!”

井底传来锁链断裂声,九具棺材破水而出。每具棺材上都钉着槐木桩,桩身刻满符咒。最中央的棺材突然炸裂,穿官服的僵尸首挺挺坐起,它胸口挂着个银锁,锁面刻着“沈记药铺”西个字——正是我恩师家的徽记。

“子时三刻,阴阳交泰。”柳三娘将银簪刺入黑猫天灵盖,猫血溅上棺材的刹那,所有符咒同时燃烧,“沈先生,现在你明白为何要找你了吧?你是唯一能封印蛊王的人。”

阿魇突然拽着我冲向地窖,她脚踝处的槐枝随着奔跑迅速枯萎。地窖深处立着九座石碑,每座碑前都摆着个药碾,碾槽里嵌着发黑的牙齿。中央石碑上刻着恩师的名字,碑脚压着件染血的洋装。

“蛊王就在你恩师心里。”柳三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旗袍上的符咒己尽数褪色,“当年他剖开阿魇娘的肚子取蛊,却不知那蛊早己认主。现在,该轮到你了。”

我怀中的苗银项圈突然飞出,蛇形纹路化作活物缠住柳三娘脖颈。阿魇突然发出尖啸,她脖颈的胎记裂开血口,无数金蚕喷涌而出。柳三娘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旗袍化作槐叶飘落,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虫卵。

“快!用银簪刺她天灵盖!”恩师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我猛然惊觉这声音竟来自石碑。阿魇突然扑向我,她眼中流出血泪,手语比划得疯狂:“不能信!他才是养蛊人!”

地窖开始坍塌,九座石碑同时喷出黑雾。我在混乱中摸到药箱里的手术刀,刀柄“槐”字突然发烫,映出柳三娘的真身——哪有什么美人,分明是株半截入土的老槐树,根系缠满白骨。

“二十年了,我终于等到第九个药引。”老槐树发出恩师的声音,枝干裂开血盆大口,“当年我种在你身上的蛊卵,该成熟了吧?”

我感到胸腔发痒,西装纽扣接连崩落。柳三娘的残躯突然炸开,槐蚕如潮水般涌来。阿魇将我推向地窖深处,她脖颈的血口喷出金雾,所到之处槐蚕瞬间碳化。我们跌进密道时,我听见身后传来恩师的笑声:“没用的,月圆之夜蛊王破封,你们都要成为它的养料。”

密道尽头是座祭坛,九具棺材围成法阵,中央悬浮着团血肉。阿魇突然扯开衣襟,她胸口竟嵌着半块玉珏,与恩师怀表里的合影背景一模一样。血肉突然睁开眼睛,那是张与阿魇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眉心嵌着苗银项圈的蛇眼。

“我娘说,蛊王需要至亲之血才能彻底苏醒。”阿魇的手语带着血沫,她将玉珏按进祭坛凹槽,九棺同时射出银链,将血肉钉在半空。我这时才看清,那团血肉里包裹着的,分明是颗跳动的心脏,血管末端连着九条槐枝。

柳三娘的残枝突然刺穿祭坛,老槐树的声音在密道回荡:“杀了她!取心头血喂蛊王,你们都能活!”无数槐蚕从石缝涌出,阿魇将我推进法阵,转身时后颈插满银针——正是恩师药箱里的麻醉针。

“沈先生,该你了。”恩师从阴影中走出,他西装革履,胸口却开着血洞,心脏位置嵌着苗银项圈,“把手术刀刺进阿魇心脏,你就能带着蛊王回上海,名利双收……”

我握刀的手突然发烫,刀柄“槐”字渗出血珠。阿魇在银针作用下缓缓转身,她脖颈的胎记己蔓延至半张脸,蛇形纹路中睁开无数眼睛。祭坛突然震动,九棺银链开始融化,血肉心脏发出婴儿啼哭。

“你还不明白吗?”恩师的笑声混着哭腔,“我们早就是蛊王的容器了!从你喝下那杯欢迎茶开始,从你戴上苗银项圈开始,从你……”

我扯开衣领,锁骨处的淤青竟组成槐树纹样。阿魇突然扑来,她手中握着半截槐枝,枝头开着朵血色槐花。当花蕊触到我皮肤的刹那,无数记忆碎片涌入——穿苗服的少女被钉在棺材里,九个女孩的喉咙被缝成蜂巢,穿西装的男人将蛊卵种进婴儿心脏……

“破阵之法在玉珏。”阿魇的手语化作血雾,她将玉珏塞进我手中,身体开始透明化。我冲向祭坛时,恩师化作槐树本体,枝干如利剑刺来。手术刀插入玉珏凹槽的瞬间,整个密道被白光吞噬。

再睁眼时,我在客栈天字房。怀表停在子时三刻,苗银项圈碎成齑粉。窗外传来悠长的梆子声,柳三娘的银簪插在门框上,簪尾系着块染血的槐花帕子。我冲下楼时,正堂八仙桌旁坐着穿灰布衫的采药童子,他脚踝缠着新鲜槐枝,桌上摆着碗热气腾腾的断肠草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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