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紧胸前玉佩时，古堡地窖的霉味混着血腥气首冲天灵盖。导游艾琳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她脖颈处两个血洞正汩汩冒着青黑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那些穿燕尾服的"贵族"围成半圆，獠牙上还沾着旅行社实习生小张的碎肉。
"华小姐，你身上有很迷人的味道。"为首的金发男人用中文说道，他西装口袋里露出的半截请柬写着"德古拉晚宴"，此刻却沾着导游旗的残片。我退后半步，后腰撞上橡木酒桶，冰凉的触感让我浑身一颤——这哪里是酒桶，分明是口竖着的棺材。
玉佩突然发烫，隔着衬衫烙在锁骨下方。这是奶奶临终前塞给我的，羊脂白玉上浮雕的钟馗像此刻竟泛起血色。金发男人瞳孔骤缩，突然暴退三步，方才优雅的贵族仪态碎成齑粉。
"抓住她！"他嘶吼着露出獠牙，指甲暴长至三寸。两个穿侍者服的吸血鬼扑来时，我扯断项链将玉佩砸向最近的那张惨白面孔。玉佩触肤的刹那，钟馗像活了过来，朱砂描的眉眼渗出鲜血，桃木剑劈开空气时带起焦糊味。
"啊——！"侍者捂着脸惨叫，皮肤像被泼了硫酸般滋滋作响。我趁机撞开酒桶阵，腐朽的木架轰然倒塌，露出后面锈迹斑斑的铁门。门环上刻着倒五芒星，和我在旅游手册上见过的德古拉城堡徽记一模一样。
"别让她碰圣器！"金发男人声音尖利，却己来不及阻止。当我握住门环的瞬间，记忆如潮水倒灌——奶奶弥留时抓着我的手，说玉佩在月圆夜会发烫；旅行社发的行程单背面，用隐形墨水写着"避开满月团期"；甚至在布鲁塞尔机场，那个撞翻我行李箱的红衣女人，她袖口露出的纹身分明是倒五芒星……
铁门轰然洞开，腥风扑面而来。手电筒光束中，数百具干尸以诡异的姿势悬挂在石壁上，每具尸体胸口都钉着根桃木钉。最深处的水晶棺里躺着穿中世纪盔甲的吸血鬼，他双手交叠在胸前，握着的正是另一枚钟馗玉佩。
"一千年了……"金发男人在身后呢喃，"终于等到能开启圣骸的人。"他指尖划过脖颈，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自我介绍下，我是弗拉德·采佩什，不过你们东方人更爱叫我……"
"德古拉。"我接话时，玉佩突然飞起悬在半空。钟馗虚影从玉中踏出，皂袍猎猎作响，斩鬼剑燃起幽蓝火焰。德古拉狞笑着扯开衬衫，心口的弹孔疤痕组成倒五芒星："你以为只有你们有护身符？"
他身后涌出黑压压的吸血鬼，导游艾琳混在其中，眼窝里爬满蛆虫。我摸到口袋里的旅游手册，最后一页夹着张泛黄剪报：1947年香港，钟馗玉佩斩杀吸血鬼的新闻，配图里记者脖子上戴着倒五芒星项链。
"你们华国人有句话，叫以毒攻毒。"德古拉突然瞬移到我面前，腐臭的气息喷在脸上，"这枚玉佩浸过处子血，养了九十九年，就等着……"
钟馗剑劈下的瞬间，我咬破舌尖喷出血雾。玉佩沾血的刹那，德古拉发出非人的惨叫。他的皮肤开始皲裂，露出皮下密密麻麻的符咒——那根本不是活人，而是用吸血鬼皮缝制的傀儡！
"跑！"钟馗虚影突然开口，声音竟与奶奶如出一辙。我转身冲向石阶时，身后传来利刃入肉声。水晶棺里的吸血鬼突然睁眼，桃木钉叮叮当当坠地，他盔甲缝隙中钻出成群的尸蟞。
"往圣器室跑！"钟馗剑斩断追来的吸血鬼手臂，焦黑断肢落在脚边竟化作蛆虫。我顺着记忆中的路线狂奔，旅游手册在口袋里发烫，那些用隐形墨水写的批注逐渐显现："地窖东墙第三块砖后是密道"、"圣器室有银制十字架"、"月圆夜吸血鬼可化雾，闭气通过三道门"……
密道入口就在前方，砖缝里渗出的血却凝成手爪抓住脚踝。我摸出防狼喷雾对着血手猛喷，听见滋滋声中混着德古拉的咒骂。当最后一块砖被推开时，月光从通风口斜斜射入，照在密道里的景象让我胃部抽搐——三十七个旅行团成员被倒吊在半空，他们的血顺着铁链滴入下方的青铜鼎，鼎身雕满吸血鬼吸食人血的浮雕。
"还有十分钟日出。"钟馗虚影挡在我身前，斩鬼剑己出现裂痕，"毁了血鼎，破了他们的永生祭。"德古拉从阴影中走出，他身后跟着上百具吸血鬼，最前排的几个穿着旅行社制服，胸牌上还沾着血迹。
我扑向青铜鼎时，德古拉化作蝙蝠群袭来。钟馗剑劈开黑雾，我趁机将玉佩按在鼎身。钟馗像突然暴涨，朱砂从玉中渗出，在鼎身绘出巨大的符咒。吸血鬼们发出刺耳尖叫，他们的皮肤开始冒烟，就像被泼了圣水。
"你休想！"德古拉现出原型，他的脸正在腐烂脱落，"这鼎里养着我们的命蛊，毁了它……"
话音未落，青铜鼎突然剧烈震动。鼎盖轰然炸开，冲天血光中飞出九只金蚕蛊。这些蛊虫每只都有婴儿拳头大小，背甲上刻着倒五芒星，口器里还叼着半截桃木钉。
"原来如此。"钟馗虚影冷笑，斩鬼剑指向穹顶，"借游客血祭养蛊，再用蛊虫控制吸血鬼，好一招借尸还魂！"他剑尖挑起一只金蚕蛊，幽蓝火焰瞬间包裹虫身，空气中弥漫开焦糊味和凄厉的虫鸣。
德古拉扑来时，我摸到口袋里的旅游手册。最后一页的剪报背面有行小字："血鼎克星在导游旗"。艾琳的尸体就躺在三步外，她手中的旗杆折成两段，旗面却被血染得发亮。我扯下旗面裹住右手，在德古拉抓来时将旗子塞进他嘴里。
"啊啊啊——！"德古拉捂着嘴后退，他的獠牙正在融化。旗面上的血突然沸腾，显露出隐藏的符咒——正是钟馗斩鬼图！青铜鼎在符咒镇压下开始坍缩，九只金蚕蛊接连爆开，绿色的体液腐蚀了石壁，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桃木钉。
"走！"钟馗虚影突然消散，玉佩啪地裂成两半。我抓起半块玉佩冲向通风口，身后传来德古拉的怒吼："你们逃不掉的！只要还有游客来欧洲……"
晨光刺破云层时，我正挂在古堡尖顶上。昨夜逃生的密道己变成血池，残破的导游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我摸出手机，信号格全满，旅游团的微信群里跳出新消息：
【18人豪华欧洲深度游，满月特惠仅需9999！】
配图是座古堡，尖顶上站着穿红裙的女人，她袖口的倒五芒星在阳光下泛着血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