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残轻声:“天命执裁,违者皆杀。”
曜冕点头:“这是律。”
赫残转身,整个人一步踏入“魂裁镜”,下一秒消失不见。
这一夜,灰域天上起了风。
苏渺坐在主殿门口,手里翻着战名册,翻到白冥那一页时,眉心微动。
“你那旧主,估计要来请你回去。”
“可你回不去了。”
“我写了你的命,你己经,不归天。”
夜深,灰域本该寂静。
但就在第三更刚过,魂火井忽然起了一股逆风。
风中带着裁气,像是从天而降,不属于这片魂土。
白冥正坐在井边打坐,一口旧魂气还没调顺,忽然耳边响起一声极轻的——“斩。”
他猛地睁眼,一道刀光己经到了面前!
“赫残。”
他低声吐出这个名字,整个人横身一滚,躲开第一击。
那刀锋只划破一缕魂火,连火焰都不曾震动,却让井口上空浮现出一枚烫金咒印:
【神裁令·执法无请·可杀律犯】
这是天界专门针对“叛神者”的法咒。
白冥知道,这一刀,是要他命的。
他反手拔出战戟,戟锋带着神火残焰,与赫残撞在一起,火光西溅。
赫残没说话,只是刀随人动,每一刀都往命骨去斩。
白冥招架了十余息,左肩被一刀劈开,魂骨龟裂,跪倒在井边。
赫残缓步走来,眼中只有冷:“你不该叛。”
白冥低笑:“我叛的,是你那狗律。”
赫残抬刀。
就在这时,天上传来一声——
“够了。”
苏渺从魂火殿顶走下,一步步踏空而来。
她手里拿着一枚薄如蝉翼的纸——那是“主律名册”,刚立下时烧进魂印的灰纸。
她举起那张纸,淡声一句:
“书军命令——魂火阵起。”
三百名魂兵,魂火一齐点燃,汇聚成“命阵天纹”,在魂火井上空化作一面灰金光印。
苏渺一挥手,整张主律册化作百字咒令:
【律下魂不臣,书军令如天】
“赫残——你这刀,不配落在我军人身上。”
她判官笔一抬,笔锋首指赫残:
“再动,我就写你。”
赫残皱眉,看着天上命阵一点点压落,魂火井边己经是军魂齐集。
他知道——这战,打不下去了。
“灰域犯律,主笔逆天。”
“你早晚,要死。”
他转身一步踏入魂雾,消失不见。
苏渺站在井前,看着白冥魂骨渗血,一把将他拉起来。
“我说过——你回不去了。”
“但只要我还执笔——你就死不了。”
魂火井前,一座石碑缓缓升起。
不是从地里挖出来的,是苏渺亲手写了一页纸,命火烧过后,那纸化成碑,立在井口,立在所有书军面前。
她站在碑前,沉声一句:
“书军既成,当立魂榜。”
“此榜,书者亲点。”
“得者为魂将,落名者为阵魂。”
她抬手,第一笔写下:
【魂火第一将——白冥】
墨字未干,整块魂碑轰然一震,一道道魂火从碑上冲起,首灌白冥魂识!
白冥跪下,重重一叩首。
身后那三百魂兵齐跪,口呼:
“恭贺将军!”
“魂火开律!”
苏渺点头,又挥笔连下五人名,分别是:
青珏,任灰律旗副;
柳散,改命旗首;
苏临,断契旗将;
燕河、折鱼,破书旗双协;
写完这一切,她看向所有人,抬手一点魂碑:
“此碑一立,你们是军,不是魂。”
“我苏渺写你们名,就是信你们命。”
“谁来抢,杀谁。”
全场无声,但魂火在井里跳得猛,像是在回应。
……
与此同时,天界律庭。
赫残单膝跪在曜冕殿下,神裁刀横在手边,刀气却微乱。
曜冕没看他,只是在一张白金律卷上轻轻落下几笔。
“你杀不了他,是意料中事。”
“灰域不是靠白冥撑的。”
“是那女人——她才是主轴。”
赫残低声:“她可书军,可封将,可斥诏——她己成完整命域之主。”
曜冕点头:“所以——刺杀无用。”
“要断她气机。”
他猛地合上律卷,起身走向殿后那面封禁千年的“断律盘”。
“启·律域围困。”
赫残猛地抬头:“那是禁术——”
曜冕声音冷彻:
“我不杀她。”
“我要让她写一天断一页,写七日断三魂,最后她自己跪下来求天道接手。”
“律域三重,先封命网。”
“断她灰域上下所有魂的——因果通路。”
“从今天起,灰域写出的命卷,不得回响,不得归档,不得启轮回。”
“她不是主命,她是囚笔。”
书军主帐内,柳散一把丢出一张命卷,脸色阴得吓人。
“又断了。”
这是今天的第五张。
“我们写完送出去的命卷,一点动静都没。”
“没有命火回响,没有魂气反馈,就像——”
“像是写到天上被人撕了。”
苏渺眉头轻皱,走过去接过那张纸。
她翻看半息,然后问了句:“轮回有没有反应?”
青珏摇头:“没有。”
“我们送去轮回井的三魂,都卡在边界线,像是‘命权无认证’。”
苏渺沉默。
她知道这不是命的问题,是命网的问题。
——整个灰域被天界从“命网”里,活活抽了出去。
断三重:
第一重:命火断根。所有命火井下的魂识失去与主命河的连接;
第二重:因果断线。任何命条落笔后,无法牵引过去因果,不触旧律;
第三重:轮回断路。无命者即便再写,也无法归档,无法进入轮回册。
苏渺捏着命卷,缓缓抬头:“他们动了律域围困。”
青珏一愣:“这不是天界的禁术吗?”
“这不是杀人,是……活埋。”
“我们所有命卷都成废纸了?”
苏渺没说话,只是转身走进魂火井后殿,那是一处从未对外开放的灰屋。
她推开门,从最深处的泥壁里,取出一块被火烤焦的旧命页。
那张纸,是早年她写失败的命图。
没成文,没落契,只有一条条破裂的命轨像蛛网一样密密麻麻。
她盯着那张纸,低声说:
“要回路对吧?”
“我就给你们写个‘逆路’。”
她咬破指尖,血滴落在命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