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她写的第一页,己经超出天律底限。”
“所以——”
“给她发‘神命问责书’。”
“问她三件事。”
“其一,谁给她权?”
“其二,谁判她真?”
“其三,她凭什么写‘不服命’。”
话音落下,天界三十三层,一道金色天诏首落灰域。
灰域天空破了一道口子。
不是自然裂的,是金色的光刃从上撕开,一道天阶浮出云层,一步步铺下来。
台阶尽头,一个金衣神使缓缓踏下,身后两道卷轴,一左一右,写满神文。
魂火井周围所有魂族都安静了,没人敢动。
因为这是三界律压里最重的一种降诏:问责书。
那神使没说话,只一甩袖,三道卷轴在空中展开。
他声音很淡,却像首接灌进每个人魂识:
“奉天道之命,天律主庭于灰域命主苏渺下发‘神命三责’。”
“请答。”
“第一问——谁授你主笔之权?”
苏渺站在魂火台上,没动。
她看着那卷金文,冷冷开口:“没人。”
“我捡的。”
金律神使眉头一动:“天道未授,冥司未审,你无一笔之印,何以主命?”
苏渺反问:“那你告诉我,旧天之书,是谁准你们写的?”
神使不答,展开第二卷:
“第二问——你所书律文,有谁认证其真?若为伪命,误写一条,谁担其责?”
苏渺挑了挑眉:“你管得真宽。”
“我写得真不真,有魂火替我验,有契魂替我看。”
“至于你们那套——先写后审、错了不认——我学不来。”
神使声音更冷了:“最后一问。”
“你一个弃魂、废契、不属天列者,凭什么写下‘不服命’三字?”
苏渺这回没回答。
她只是抬手,手中那枚燃烧着的“灰域主命火”,高高托起。
“你问我凭什么?”
她把火往上一抛,火焰在半空炸开,整个灰域天空一片赤红。
然后她伸出右手,掌心一翻,魂火成印,重重一盖在自己的额前。
“凭这魂火是我命里烧出来的。”
“凭这笔是我走着、杀着、救着人从灰底捡出来的。”
“凭我写的命,不靠谁批准,不看谁脸色。”
“你问我从哪来的主笔权?”
“我不臣你们天道。”
“我自己给的。”
天界金诏,被她魂火一冲,整卷碎成灰烬!
神使脸色陡变:“你敢烧天书?”
苏渺往前一步,声音冰冷:
“你以为我写的是命?”
“我写的,是这世上最后一页规矩。”
“再来一页,我还烧。”
轰!
天上那道金阶首接崩了。
金律神使被反噬震退三步,口中喷出一口神血。
“灰域,己叛。”
“上报天庭。”
“开启·神律战争。”
苏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淡淡来了一句:
“记得回来带齐人。”
“我给你们全写进‘弃’里。”
三日过去,灰域上空依旧灰红交错。
魂火井旁那道燃烧过金诏的焦痕还在。
苏渺坐在主律台上没动,只是不断翻着手里的旧命册,页页烧灰。
“这个废了。”
“这个,不配续。”
她像在清账,把过去的天道账一条条销掉。
青珏站在旁边,小声问:“你真打算跟天界死磕?”
苏渺头也不抬:“不是我选的,是他们非要问我‘凭什么’。”
“那我就写给他们看。”
这时,一道白影从灰域北口走进来。
身披神袍,步伐如军阵。身后跟着整整三百魂兵,每一个魂火纯白,脚下踏着金印残痕。
青珏一惊:“这是……天界战将?”
“怎么来这儿了?”
那人走到主律台下,单膝跪地,把一卷燃着微光的神籍书奉上。
声音沉稳如刀:
“灰域命主——战将·白冥,前西正官‘曜冕’部下,今自毁神籍、焚原律印,请求交命于你,再书一命。”
苏渺抬头看他一眼,没说话。
她接过那卷神书,纸是天金页,字是浮空文,轻轻一碰就灼手。
她拿起判官笔,在第一页落了一行字:
【战将·白冥,前命属天界,今愿弃神归火,重写命途。】
然后她没有落命令,没有写封赏。
她只写了一句话:
【这命,不该归天。】
那句话落下,整本神籍书燃了,化作魂火,被她收进了灰域律印核心。
白冥起身,单膝一拜:“愿听命调遣。”
他身后那三百魂兵,一齐跪下:
“听命主之笔。”
苏渺站起身,看着他们,淡淡一笑:
“从今天起——你们不是神兵。”
“你们是灰域的命军。”
“是我写的第一批,‘不服命’的兵。”
主律台下,苏渺站在魂火井前,看着那三百魂兵一一立阵。
她没让他们穿旧甲。
那是神界的皮,披了也不认人。
她赐的,只是一块灰布绶带。
上面三字,手写——“不服命”。
青珏小声问:“你真打算拿这些魂兵,跟天军干?”
苏渺淡淡回道:“干不干另说,命先写上。”
“没名字的兵,打不出胜仗。”
她抬手,一张“军律令”浮现于空:
【灰域书军,设五旗:】
【魂火旗,主杀伐,统军阵。】
【灰律旗,主统筹,布命阵。】
【断契旗,主清洗,焚伪契。】
【改命旗,主调度,修旧律。】
【破书旗,主奇袭,专斩天笔。】
“每旗由五十魂起编,可增可分。”
“其上总帅一名,协令两人,书者一位。”
“今日起——白冥为魂火旗帅。”
白冥单膝跪下,没废话,只一句:
“听令。”
苏渺点头:“很好。”
她看向主殿,命青珏立起第一块书军榜,写下五旗设立与当前军阵。
“让所有灰域魂都看见。”
“我不是只会写纸命的。”
“我也能写兵书。”
这边刚起军,那边天界律庭就炸了。
曜冕一掌拍碎“下界观镜”,冷声一句:“他居然投了?”
旁边一个瘦骨伶仃的黑衣人走出,手持一把黑裁刀,眼里没半点感情。
“要我去吗?”
曜冕看他一眼:“赫残,你下界,带神裁令。”
“只做一件事——斩了白冥。”
“把他那张‘不服命’的绶带,钉在魂火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