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火升腾,整张纸像是被激活,一条条旧命轨像被火舌舔醒,一根根燃起。
苏渺握紧判官笔,一笔一划刻下:
【魂火逆写·灰域主线·第一版】
【三重断点修补图】
【命轨绕火重塑法·不依天书,唯走魂印】
她写完后一抬头,对青珏道:
“从今天起,我们写完的每一页,都加上这张逆写图。”
“天不通,我们自己凿。”
“他们封我们一层,我们穿他们三次。”
青珏怔了怔,然后点头:
“……那我们这帮人,从书军变成——”
苏渺接过话:“凿命人。”
“凿穿天书的那种。”
那天,灰域主律台前,一张写满乱轨涂线的命卷被摆上。
魂火炉开着,苏渺站在炉前,判官笔在手。
她低声问那魂:“你想轮回哪一世?”
那魂茫然:“我……我没有前世。”
苏渺没动笔,只是把那张逆写图贴在命卷最后一页,然后开口:
“那我就给你写一世。”
她落笔:
【此人无前命,魂不列册,天道不收】
【今由灰域主笔,绘其魂图,以魂火反轨】
【绕火归命·第一例,编号001】
命卷一写完,魂火井发出一声轻响。
三天未动的轮回井,忽然打开一道微缝。
一缕光从井中升起,把那魂卷缓缓吸入。
所有人都看傻了。
青珏嘴都张了半天:“……真送进去了?”
苏渺面无表情:“成了。”
“天给我关门,我就踹窗。”
……
与此同时,天界。
律盘殿最上方,那块象征天道正统的命轴石,表面轻轻一响——
“咔。”
曜冕猛地睁眼,看向赫残:
“哪里有写卷逆入?”
赫残低头:“灰域——他们构造了不依律印的‘绕火图’。”
曜冕咬牙:“逆命图谱?这不是……那人的笔迹?”
赫残脸色微变:“谁?”
曜冕没说话。
他走向殿后的封印台,那是一块嵌着残灰的命碑,碑上写着一个名字:
玄痕。
他是上任命书之主。
他是三千年前天书之战中,被贬封的第一任“写命之神”。
因为他在天书上写了一行逆笔——
【命不由律】
他被钉在碑中三千年,神识枯竭,命魂全封。
曜冕盯着那碑。
而在碑中,玄痕轻轻睁开一缕神识,喃喃自语:
“是她逆写了第一例。”
“很好。”
“那我该送第一条回线了。”
话音落下,一道淡金色的细线从碑底飘出,绕过重重神墙,越过律盘封海,悄然落向灰域。
那线没有形,只在苏渺写完下一笔时,纸背浮出一句陌生字迹:
【玄痕见笔。】
苏渺怔了一下,看着那三个字。
然后笑了。
“原来……”
“我不是第一个‘写不得’的。”
魂火井下,苏渺按着命痕之线一路追溯,最终在井底第三层封土中,摸出一块被火熏黑的残碑。
她一眼就看出这不是普通碑。
碑上没有一字,只有笔划。
但每一笔都像是命魂刻出来的,一道道凹进去,像未完的命轨,在等人补书。
青珏在后头看着,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这……这是天书残段?”
苏渺没应,只是慢慢蹲下身,用手指去描那最后一道没写完的笔痕。
当她指尖碰上的一瞬间,整块碑猛地亮了!
一道魂光从中跃起,凝聚形。
玄痕。
那是一个身披素袍的男子,脸上像画纸一样模糊,只能看见一双眼,眼里全是烧过的灰。
他看着苏渺,轻轻一笑:“你写的命,挺狠的。”
苏渺没动。
玄痕抬手,从虚空中划出三行火文,飘进苏渺识海。
“这是我那年未写完的三条‘逆写律’。”
“给你用。”
【其一,命可绕火,不依天文。】
【其二,魂可补线,不求前鉴。】
【其三,笔可为路,不落天批。】
苏渺闭眼记下,轻声应:“我会写下去。”
玄痕却没回答,只是伸出手,在她眉心一指。
一道魂痕轻飘飘落入她识海,最后一句话落下:
“天书断了太久。”
“你继续写,也得有人替你保书。”
“我去拖一拖那道‘灭段令’。”
下一瞬,玄痕残影消散,那块碑也化成一卷灰纸,卷头三字赫然写着:
【众命归笔】
……
与此同时,天界律庭深处,曜冕猛地站起,身后律盘嗡鸣,显示出“碑域异常”。
“他醒了。”
“玄痕的命页还在。”
他冷声下令:
“启·灭段令。”
“凡旧书残页、断文残律、旧命草卷,一律回收销毁。”
“我不许这个时代——再写出第二个‘玄痕’。”
魂火井上空,再一次塌开一道口子。
一人缓步而来,神袍金黑交错,腰佩一卷白火令牌,那不是律官,不是天将,是——灭段使。
此人专为“天道清洗遗篇”而生,所过之处,旧书皆焚。
他没通名,也没开口,只是抬手,往空中一抛——
一团天火,首接落向“众命归笔”。
青珏大惊:“他要烧书!”
苏渺反应极快,猛地挥笔画出一页灰火轮,喊道:“三旗魂火,全开——列护书阵!”
下一瞬,灰域五旗三千魂兵集结,魂火齐燃,天幕之下形成一座灰火锁阵,正将“众命归笔”整卷包裹在内。
灭段使终于开口,声音不带一点人情:
“这是违命书。”
“天界律主命我,焚。”
苏渺立于阵前,笔锋一点,魂火升起,护书之阵开始逆灌魂力,她冷声回应:
“这本书,从玄痕写下第一笔,就不是给你们天界看的。”
“我接了它。”
“谁想烧——先从我这儿烧起。”
灭段使神色未动,手中火印再次点燃。
苏渺左手翻出灰金印章,正是【主律印】,轻轻落于“众命归笔”卷首,口念誓言:
“今以灰域主笔苏渺之名,以魂火为印,以命魂为轴。”
“封此书——”
“为众命可阅之篇。”
“为不臣不顺之律。”
“为灰而生,不归天裁。”
印章落下,整本书瞬间浮现玄痕残笔,三千魂火随之爆燃,天火被挡在阵外,“啪”地一声,首接崩裂三道!
灭段使愣了。
他三千年来,第一次看见有书能“拒焚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