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小子,生意不错嘛!”
为首的刀疤脸青年,斜着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走到沈墨摊前,身后跟着的几个小混混也呈扇形围了上来,将原本围着买薯饼的几个老实巴交的乡民挤到了一边。
正在排队的顾客们一看这架势,都吓得不敢说话了,有几个胆小的甚至悄悄后退了几步,显然认识这几个不是什么好人。
沈墨心中暗道不妙,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停止了吆喝,平静地看着对方:“几位有事?”
“没事,就是看你这‘香酥薯饼’挺新鲜,想尝尝。”刀疤脸说着,毫不客气地伸手就去拿木板上摆着的薯饼。
“慢着!”沈墨伸出手臂,挡住了他的手,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我的薯饼,三文钱一个,概不赊欠,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刀疤脸的手停在半空,有些意外地看着沈墨。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少年,竟然敢拦他。在这一片集市,他们这群人收“孝敬”,还从没遇到过敢当面顶撞的。
“嘿,小子,你挺有种啊?”刀疤脸旁边的黄毛混混嗤笑一声,“知道我们是谁吗?疤哥看上你的饼,是给你面子!”
“就是!赶紧把饼孝敬给疤哥,不然让你这摊子开不下去!”另一个尖嘴猴腮的混混也跟着叫嚣。
周围的空气瞬间紧张起来。一些原本还想看热闹的摊贩和路人,都悄悄地移开了目光,生怕惹祸上身。这种地痞流混,普通老百姓哪里惹得起?
沈墨心里清楚,这群人是典型的地头蛇,专门在集市上敲诈勒索,欺负外来小贩和老实人。如果今天退缩了,以后他们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一样,没完没了地缠上来。
但是硬拼肯定不行,对方人多势众,自己这小身板不够看。必须用脑子!
沈墨深吸一口气,脸上反而露出一丝笑容,对着刀疤脸拱了拱手:“原来是疤哥当面,小子有眼不识泰山了。”
他放低姿态,让刀疤脸等人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
“算你小子识相!”刀疤脸冷哼一声,以为沈墨服软了,又要伸手去拿薯饼。
“疤哥稍等!”沈墨再次拦住他,笑容不减,“疤哥和几位兄弟看得起小子这门小生意,是小子的荣幸。这薯饼,自然该请几位品尝。不过……”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敢怒不敢言的顾客和摊贩,提高了声音说道:“不过,小子我做的是小本买卖,不容易。今天开张第一天,就遇到疤哥这样的‘贵人’照应,小子心里感激。这剩下的十个薯饼,小子就做个主,半卖半送,就算是孝敬疤哥和几位兄弟,也请周围的乡亲们做个见证,以后小子在这里摆摊,还请疤哥多多关照!”
他这话,说得极为巧妙。
首先,他承认了对方的“地位”,给了对方面子。
其次,他主动提出“孝敬”,满足了对方敲诈勒索的目的,但又把数量限定在了“剩下的十个”,并且是“半卖半送”,等于变相地让对方掏了一半的钱(虽然这钱可能不会真的给)。
最关键的是,他把这件事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还请大家“做个见证”,等于把这件事摆在了明面上。这样一来,刀疤脸等人如果拿了东西还不依不饶,或者以后再来找麻烦,就会落人口实,在道上也会被人看不起。
果然,刀疤脸听完沈墨的话,眉头微微一皱。他混迹市井多年,自然听出了沈墨话里的门道。这小子,看起来文弱,心思却不简单!三言两语就把他架起来了。
如果他今天真的白拿了这十个薯饼,还显得自己占了个小辈的便宜,传出去不好听。如果掏钱买……那更不符合他“收孝敬”的身份。
“哼,算你小子会说话。”刀疤脸眼神闪烁了几下,最终冷哼一声,从怀里摸出十五文钱,扔在木板上,“爷们也不是吃白食的人!这十个薯饼,爷买了!”
他终究还是要点面子,选择掏钱,但只掏了一半的价钱,也算挽回了点“威风”。
“谢疤哥赏!”沈墨立刻笑容满面地将剩下的十个薯饼用菜叶包好,递了过去,“疤哥慢走,以后常来照顾小子生意!”
刀疤脸接过薯饼,深深地看了沈墨一眼,似乎想把这个看起来不简单的少年记住,然后才带着几个小弟,骂骂咧咧地走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沈墨才暗暗松了口气。刚才看似轻松化解,实则步步惊心。幸好自己反应快,不然今天这辛苦赚来的第一桶金,恐怕就要打水漂了。
周围的人见地痞走了,也都松了口气。看向沈墨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佩服和同情。
“小兄弟,你这薯饼确实好吃,刚才没买成,现在还有吗?”之前被挤开的一个老实汉子走上前来问道。
“不好意思啊大哥,今天的己经卖完了。”沈墨歉意地笑了笑,“您要是喜欢吃,后天,后天小子还来这里卖!”
“那敢情好!后天俺一定来!”
“小兄弟,你年纪轻轻,一个人出来做买卖不容易,以后碰上那帮泼皮,多留个心眼。”旁边一个卖菜的大婶好心地提醒道。
“谢谢大婶提醒,小子记住了。”沈墨感激地点点头。
虽然最后十个薯饼只卖了十五文,但加上之前的收入,沈墨数了数钱袋里的铜钱,一共是……西十三文!
西十三文钱!
这对于之前的沈家来说,绝对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足够买好几斤粗粮,或者给母亲抓一副最便宜的草药了!
沈墨心中激动,握紧了沉甸甸的钱袋。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依靠自己的智慧和双手,堂堂正正赚来的第一笔钱!意义非凡!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趁着集市还没散,仔细地逛了起来。他需要了解这个时代的物价,看看有什么是自己需要的,以及还有没有其他的商机。
米价、布价、盐价、铁器价格……他一边看一边问,默默记在心里。物价水平比他想象的要高一些,普通百姓的日子确实过得艰难。
在一个草药摊前,他停下了脚步。摊主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摊位上摆放着各种晒干的草药。
“老伯,请问您这里有黄芪、当归、川芎这些补气血的药材吗?”沈墨问道。母亲身体虚弱,光靠蒲公英清热解毒还不够,必须得补补气血才能好得快。
“有,都有。”老者抬眼打量了沈墨一下,“后生要抓药?”
“是,想给我娘抓一副补身子的药。”
沈墨报了几味他记忆中比较常见且药性温和的补气血草药。老者按照他的要求,麻利地称好了药材,用油纸包好。
“一共三十文。”
沈墨付了钱,将药包小心地收好。这一下,刚赚的钱就去了一大半。他不禁感慨,在这个时代,生病真的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他又花了五文钱,买了一小袋最便宜的粗粮——糙米,虽然不多,但至少能让母亲和小妹喝上几天热乎乎的米粥了。
最后,他看着一个卖肉包子的摊位犹豫了一下,想起了小婉渴望的眼神。但他摸了摸仅剩的八文钱,还是忍住了。肉包子太贵了,一个就要五文钱。等以后赚了更多的钱,再给妹妹买。
他用剩下的八文钱,买了两串最便宜、裹着薄薄一层糖稀的山楂果,也就是简陋版的糖葫芦。
背篓空了,钱袋也瘪了,但沈墨的心情却格外舒畅。他不仅成功迈出了赚钱的第一步,还给母亲买了药,给妹妹买了零食。
回家的路上,他的脚步轻快了许多。
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集市后不久,那个之前被他用计打发的刀疤脸,又带着几个手下,出现在了他刚才摆摊的地方,向周围的摊贩打听着什么……
夕阳西下,将沈墨的身影拉得很长。他背着装着药材、糙米和糖葫芦的背篓,快步走在回村的山路上。
希望的种子,己经在他心中悄然种下。
但他不知道的是,麻烦,也己经悄悄盯上了他。王德发的贪婪,加上集市地痞的觊觎,他未来的路,注定不会平坦。
不过,此刻的沈墨,充满了信心和力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沈墨,定要在这布衣寒门中,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