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城议事厅的青铜烛台摔在地上,蜡油溅在萧复脚边,像凝固的血。首席长老王通的尸体横在案几旁,后颈的血色狼头纹身被剜去,伤口处塞着张字条:“苍梧印主,镜湖遗孤——血煞殿主留。”
“各位长老,这就是穆长老与王通勾结的证据。”萧复展开从密室带出的秘典残页,上面画着血煞殿“三尸使”的纹身图谱,“他们妄图用往生咒操控弟兄,再借我的手毁掉苍梧城。”
左首的陈长老突然冷笑:“说得好听!你胸前的镜湖锦帕、头上的拓跋银冠,分明是背叛苍梧的铁证!”他手按剑柄,“老帮主临终前为何不说你是镜湖遗孤?分明是怕你颠覆苍梧!”
拓跋雪猛地甩动裂骨鞭,鞭梢倒刺钉住陈长老袖口,露出底下的血煞殿骷髅胎记:“陈通,你颈后是不是也有狼头纹身?二十年前镜湖灭门夜,你砍断我小姨左臂时,可曾想过今日?”
陈长老脸色煞白,突然咬破舌尖喷出黑血,整个人化作血雾扑向萧复。洛璇玑的银丝及时缠住血雾,星轨步踏碎咒印,血雾中竟浮现出他与穆长老密谈的画面:“王通那蠢货以为能当血煞殿主,却不知咱们都是棋子,真正的宿主是……”
话音未落,血雾消散,只留下块刻着“苏妄言”三字的骨牌。苏妄言握紧残片,发现骨牌上的咒印与自己额心朱砂痣共鸣,终于明白为何血煞殿主总盯着他——前世的背叛者,今生想借他的逆天命体质重生。
“萧大哥,他们的目标是我。”少年将骨牌碾碎,“只要我在苍梧城,血煞殿就不会罢休。”
萧复按住他肩膀,碎玉在胸口发烫:“不,他们的目标是三神器宿主。”他望向拓跋雪,“妹妹,你可记得族中老巫医说过,三神器需‘血脉相承者’才能催动?”
拓跋雪点头,银冠上的狼眸突然映出城外景象:三十里外接应的拓跋部商队遭血煞殿伏击,狼图腾旗帜被染成血色。她握紧裂骨鞭:“萧大哥,塞北传来消息,血煞殿正在集结‘狼毒尸’,怕是要攻苍梧城。”
议事厅突然震动,小顺子浑身是血地撞门而入:“副帮主!东门、南门同时遇袭,敌人举着拓跋部的狼旗,却用苍梧城的刀!”他掏出半枚狼牙,“这是从‘敌人’身上搜的,分明是咱们弟兄的!”
萧复接过狼牙,发现齿根刻着血煞殿的咒文——果然是血煞殿假扮双方,想挑起苍梧与拓跋的内战。他忽然想起密室中往生镜映出的画面:老帮主临死前用血在他掌心写了个“忍”字,原来早就知道苍梧城高层有内奸。
“陈长老己死,王通伏诛,现在该让弟兄们知道真相了。”他解下苍梧城令牌,“我是镜湖遗孤,也是苍梧城副帮主,老帮主将苍梧印碎片嵌入我心口,不是让我复仇,是让我护城。”他望向洛璇玑,“洛姑娘,把镜湖密室的拓片给大家看看。”
洛璇玑展开羊皮拓片,上面是萧战庄主与老帮主的对话残句:“苍梧兄,复儿就托付给你了,苍梧印若碎,便让他用苍梧城的刀,护天下人……”字迹被血浸透,却让陈长老的尸体突然抽搐,露出藏在舌下的密信:“血煞殿主将于月圆夜借苏妄言复活,地点——镜湖枯井。”
“不好!”苏妄言的残片突然指向镜湖方向,“阿朱罗的气息在那里,她……她在布置往生阵!”
月圆升至镜湖上空时,三人赶到枯井旁,只见阿朱罗跪在井边,周围摆着三十六具拓跋部与苍梧城弟子的尸体,每人胸口都嵌着三神器残片。她抬头时,眼尾朱砂痣己变成血色,额心残片发出妖异红光:“苏妄言,你终于来了。”
“阿朱罗,你在干什么?”苏妄言想冲过去,却被血雾拦住,“这些弟兄,都是你杀的?”
少女忽然轻笑,指尖划过心口:“不是我,是血煞殿主。”她掀开衣襟,露出与苏妄言相同的残片胎记,却己被血色咒文覆盖,“二十年前在镜湖,他就把寄生咒种在我们体内,现在,该让宿主归位了。”
枯井突然喷出黑血,血煞殿主的虚影从井中升起,手中握着完整的苍梧印与璇玑玉,正是萧复与洛璇玑体内的碎片所化:“萧复,你以为毁掉碎片就能断了本座的路?别忘了,三神器本是一体,宿主的血,永远是本座的钥匙。”
洛璇玑的星轨步突然踏碎井边符文,璇玑玉发出青光:“你骗不了我们!镜湖密室的拓片写着,三神器需‘自愿献祭’才能复活,阿朱罗,你根本不想帮他!”
阿朱罗的眼泪滴在血雾中,化作流萤飞向苏妄言:“小和尚,你记不记得在少林,我总说你扫帚扫得像星轨?那是因为……那是往生镜在提醒你,该破了这宿命的阵。”她突然咬破指尖,在血煞殿主虚影上画下逆天命咒,“现在,用你的血,浇灭这团火!”
苏妄言终于明白,阿朱罗一首在用自己的血拖延血煞殿主复活,甚至不惜背负罪名。他握紧残片,将血滴在枯井中,逆天命血脉与三神器共鸣,竟在井中映出往生镜的终极画面:二十年前,老帮主抱着萧复跪在镜湖祠堂,向萧战庄主的灵位磕头,甘愿用余生守护苍梧城的秘密。
“原来,老帮主什么都知道。”萧复的声音发颤,碎玉在胸口发出清鸣,“他明知我是镜湖遗孤,却仍教我苍梧刀法,让我做副帮主,因为他相信,苍梧城的‘成己为人’,能化解二十年的血债。”
血煞殿主的虚影发出尖啸,苍梧印与璇玑玉从他手中脱落,飞回萧复与洛璇玑体内。阿朱罗趁机斩断血雾,倒入拓跋部的狼毒酒:“苏妄言,带萧复和洛璇玑进密室,我来挡住血煞殿的追兵!”
“不,我们一起走!”苏妄言拉住她的手,残片与她的圣女印记终于完全共鸣,“前世你护我,今生换我护你——三神器宿主,从来不该是孤军奋战。”
枯井在轰鸣声中崩塌,三人坠入密室,看见萧战庄主的尸身仍坐在石台上,怀中抱着完整的往生镜,镜面映着他们三人的倒影,以及苍梧城千万人的灯火。萧复忽然明白,父亲留给他的不是仇恨,而是让三神器归心的使命。
“萧复,洛璇玑,苏妄言。”萧战庄主的声音从镜中传来,“三神器是镜湖的传承,也是天下的劫数。现在,该让它们回归人心——用苍梧的刀护城,用璇玑的星轨引善,用往生的镜照心。”
密室顶石开始坠落,洛璇玑忽然指着镜中角落:“看!血煞殿主的本体在西域祭坛,他的命门,是苏妄言额心的朱砂痣!”
苏妄言摸着额心,忽然想起阿朱罗在少林说的最后一句话:“小和尚,你的血,能解天下往生咒。”他望向萧复,眼中闪过坚定:“萧大哥,我们该去西域了——在血煞殿主完全复活前,做个了断。”
镜湖的月,苍梧的灯,塞北的狼,在这一刻连成一线。萧复握紧玄铁刀,刀身上不知何时多了道狼头与璇玑花的刻痕,就像他此刻的身份——既是镜湖遗孤,也是苍梧守护者,更是天下劫数的解铃人。
这一晚,苍梧城的钟声不再呜咽,而是化作战鼓,惊醒了每个沉睡的弟兄。他们终于明白,二十年前的血案不是宿命,而是人心的迷失,而现在,该由他们自己,在萧复的带领下,走出一条,让苍梧印不再染血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