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塔顶端的往生镜平台在月光下泛着冷玉般的光，镜身悬浮于十二根刻满狼头与璇玑花的石柱中央，裂痕处渗出的血光与三人手中的碎片遥相呼应。阿朱罗在苏妄言怀中醒来，指尖抚过额心残片，忽然指着镜中倒影惊呼：“看！那是我们的前世——”
镜面映出二十年前镜湖婚宴的场景：萧复（前世萧战）头戴银冠，洛璇玑（前世洛璇玑）身着嫁衣，苏妄言（前世镜湖僧人虚言）捧着往生镜，阿朱罗（前世血煞殿圣女阿罗）手持璇玑玉，西人正将三神器嵌入祭坛。而血煞殿主（前世虚言的师兄）站在阴影里，掌心握着偷来的苍梧印碎片。
“原来，前世的背叛早有预兆。”洛璇玑的璇玑玉在掌心发烫，镜中前世的自己眼尾泪痣突然化作刀疤，“他偷走苍梧印，嫁祸给拓跋部，就是为了让三神器宿主自相残杀。”
血煞殿主的虚影从镜中踏出，透明的手掌穿过萧复胸口，却被碎玉青光弹开：“本座等了两世，就为看你们重蹈覆辙。萧复，你以为砍碎苍梧印碎片，就能摆脱神器的诅咒？”他指向镜中逐渐崩塌的镜湖山庄，“看看吧，你父亲萧战到死都不知道，苍梧城老帮主是用自己的命，换你在苍梧城长大的机会。”
萧复望着镜中老帮主被穆长老刺穿心口的画面，终于明白为何苍梧印碎片嵌在他心口——那是老帮主临终前，将自己体内的碎片渡给他，用苍梧城的传承血脉，为他挡住血煞殿的追杀。
“住口！”苏妄言将残片按在往生镜上，镜中突然浮现阿朱罗前世的记忆：她跪在祭坛前，用自己的血封印血煞殿主，同时在苏妄言（虚言）襁褓中种下逆天命体质，“原来，你才是第一个抗命的人。二十年前在镜湖，你明明可以杀了我，却选择把我放进枯井。”
阿朱罗的指尖划过苏妄言眉心，狼毒与往生镜残片共鸣，竟在他额心显出与自己相同的朱砂痣：“虚言，前世我没能护好你，今生哪怕用命换，也要让你做个凡人。”她忽然望向血煞殿主，“但你错了，我们的命不是用来献祭的，是用来破劫的。”
血煞殿主突然狂笑，身影融入往生镜，镜面竟开始吸收三神器碎片的光芒：“破劫？镜湖灭门、雁门血案、少林纵火，这些血债早把你们的命捆在本座的祭坛上！现在，三神器归位——”
十二根石柱突然喷出鲜血，在镜面上拼出完整的三神器图。萧复的碎玉、洛璇玑的璇玑玉、苏妄言的残片同时飞起，嵌入镜面裂痕。往生镜发出震耳欲聋的清鸣，镜中倒映出天下九州，每个城池上空都飘着血煞殿的狼头旗。
“不好！”洛璇玑的星轨步踏碎地面符文，“他要借三神器之力，把往生咒扩散到全天下！萧复，用苍梧印的‘护城诀’！苏妄言，引动逆天命血脉！”
萧复握紧银冠，狼眸突然发出蓝光，镜湖密典中萧战庄主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苍梧印非凶器，是护城之心。复儿，若见镜碎，便以血为印，护天下人。”他咬破指尖，在镜面上画下苍梧九阙刀的刀魂印记，碎玉残片化作流光，融入每个裂痕。
苏妄言抱着阿朱罗站到镜心，残片与她的圣女印记共鸣，竟在镜中显露出“因果”二字：“血煞殿主，你以为操控命运就能永生？看看往生镜里吧——”
镜面突然清明，映出的不是天命，而是人心：苍梧城弟子在拓跋雪带领下修筑防线，少林僧人捧着残卷为他们祈福，就连西域商队都拿起弯刀，砍向血煞殿的生魂使者。萧复看见小顺子举着他的玄铁刀，带着弟兄们喊出“苍梧不倒”，忽然明白，老帮主说的“成己为人”，从来不是一人之勇，而是千万人共赴的决心。
“原来，破劫的钥匙，从来都在我们自己手里。”洛璇玑的璇玑玉终于完整，她将玉按在镜心，星轨之力与苍梧印、往生镜交融，“三器归心，不是归位，是让每个被劫数困住的人，都能看见自己的初心。”
血煞殿主的虚影发出尖啸，镜中他的身影开始崩裂：“你们竟敢用人心对抗天命？！本座可是往生镜选定的——”
“没有天命，只有人心。”苏妄言的残片划出最后一道星轨，镜中浮现出萧战庄主临终前刻在密室的字，“‘三器归心，劫数自明’——我们的血，不是用来延续仇恨，是用来洗净误解。”
往生镜突然炸裂，碎片化作流萤飞向九州。萧复接住最大的一片，镜中映出他与洛璇玑的倒影，银冠与璇玑花交相辉映，像极了二十年前本该有的婚礼。洛璇玑忽然轻笑，眼尾刀疤在流萤中竟如泪痣般温柔：“萧复，等回到苍梧城，我要你补我一场婚宴——不用银冠，不用神器，只用你萧复的真心。”
阿朱罗靠在苏妄言肩头，望着漫天流萤：“小和尚，流萤落的地方，往生咒就会消散。你说，我们以后能在少林种种银杏树，扫扫落叶么？”
少年摸着她额心的朱砂痣，想起雪夜的热粥：“当然。不过先说好，你扫落叶，我煮粥——这次，换我护着你。”
黑塔在流萤中崩塌，三人一骑踏上归途。萧复望着银冠上残留的星轨，忽然感觉胸口的碎玉不再发烫——它终于成为一块普通的玉，却又比任何时候都珍贵，因为里面封存的，不是神器的诅咒，而是两代人用命守护的初心。
镜湖的水，西域的沙，少林的银杏，苍梧的灯火，都在流萤的光芒中连成一片。萧复知道，第一卷的血劫即将落幕，但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在三神器归心之后，在人心胜过天命之后，他们将带着镜碎后的微光，走向那个，由自己亲手写下的未来。
这一晚，九州大地的人们看见流萤划过夜空，像极了往生镜最后一次的温柔注视。而在流萤落处，有人放下了仇恨的刀，有人握紧了同伴的手，有人望向远方，期待着劫数过后的第一个黎明。
狼图腾不再泣血，璇玑星轨不再迷途，往生镜碎成流萤，却让人心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江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