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章·金銮染血诏(?)
龙椅缝里渗出的血浸透凌云靴底时,丹墀上悬着的嫁衣正往下滴落鎏金血珠。新帝腐烂的指尖捏着染血圣旨,喉间插着半截银簪——正是苏音在乱葬岗遗落的那支。
"凌大人,接旨吧。"
当司礼监掌印太监脖颈绽裂的瞬间,断裂的喉管喷出腥臭的墨绿色黏液。那缠满金线的黄鼠狼头颅转动着琉璃色的眼珠,每根金线末端都坠着指甲盖大小的冰晶——正是昨夜凌云在钦天监占星盘上看见的贪狼星陨碎片。腐烂的檀香味裹挟着尸气弥漫金銮殿,血玉玦突然迸出七道红光,将圣旨上"奉天承运"的朱砂御笔灼成《山海经》记载的九首凤凰图腾。
凌云指节发白地按住怀中躁动的玉玦,那些所谓祥瑞的冰棺碎片突然折射出诡异画面:每片冰晶都映着不同时空的苏音,或是在瑶池折梅、或是在弱水刻碑。玉阶下跪拜的百官后颈咒文骤然发亮,鎏金篆字与三生石上的婚契产生共鸣,竟在空中交织成《凌氏宗谱》里被朱笔勾销的"生死同契"篇目。
黄鼠狼口中金线突然绷首,扯出新帝龙袍下三百道契约锁链。血玉玦震颤的频率与殿外冰棺破土的轰鸣渐次相合,凌云终于看清百官后颈咒文原是《天官书》记载的"牵机引"——正是三百年前凌氏先祖为封印怨气,用北极玄冰刻在镇魂碑上的禁术符咒。此刻那些符咒正顺着金线汲取冰棺寒气,将整个金銮殿炼成巨大的祭天鼎炉。
"陛下,该饮药了。"
熟悉的清冷嗓音惊得凌云踉跄后退。苏音披着破碎嫁衣从盘龙柱后转出,手中药碗盛着的分明是弱水河的浊水。她发间别着白骨雕成的凤簪,每走一步,殿外就有一具冰棺破土而出。
新帝突然暴起掐住凌云咽喉,龙袍下钻出三百条契约金线。苏音反手将药泼向圣旨,凤凰火瞬间吞噬半个金銮殿。凌云在灼热气流中看见惊人一幕——那些金线正从皇帝七窍钻入,将他浑身骨骼拼成"天规"二字。
"接旨便是接劫。"
苏音染血的银针穿透凌云掌心,将血玉玦钉进传国玉玺。玉玺裂开的刹那,九重天外传来锁链断裂之声,弱水河底三百冰棺同时开启。凌云呕出的血染红玉阶,那血竟自动书写出圣旨缺失的最后一列:
"弑君者当受凌迟,然凌氏九族早殁于天罚。"
殿外传来冰棺碰撞的轰鸣,苏音突然扯开嫁衣。她心口插着九根金针组成的"霄"字,每根针尾都缀着冰棺碎片。当传国玉玺完全碎裂时,凌云终于看清玉玦中的倒影——三百个自己正将银簪刺入三百个苏音的眼眶,而每具冰棺盖上皆刻着"情劫应诛"。
"现在明白何为天规了?"
苏音的五指扣进凌云的指缝,将他颤抖的手掌覆在自己滚烫的掌心。皇帝后颈处蜿蜒的金线泛着诡异磷光,那是用天外陨铁混着人皇精血淬炼的龙髓,此刻正随着主人濒死的喘息起伏抽动。
"别抖。"她将少年青筋暴起的手背按在龙袍下凸起的脊椎骨节,"百年前他们抽我仙骨时,可是连麻沸散都吝啬半钱。"纤长指甲骤然刺入皮肉,金线发出琴弦崩断的凄鸣。血珠溅上凌云苍白的唇,他尝到铁锈味里裹着凤凰花的甜腥。
整座金銮殿突然震颤起来,蟠龙柱上的金漆层层剥落,露出内里森森白骨。琉璃穹顶轰然炸裂,漫天火雨裹挟着涅槃的凤鸣倾泻而下。凌云看见苏音发间的银蝶步摇在热浪中熔成赤金,她耳语般呢喃着上古婚契的誓词,字句坠地便燃起青焰。
当最后一段脊骨被生生拽出,玉阶下传来玉碎宫倾的轰鸣。承尘藻井化作飞灰的刹那,凌云看清那些金线末端竟拴着万千生魂——面目模糊的宫娥、残缺不全的将士、甚至襁褓中啼哭的婴孩,此刻都随着锁链断裂化作流萤。
焦黑的龙椅废墟里,半截三生石破土而出。石面上朱砂写就的婚书正在消退,唯有"苏音"与"凌云"两个名字在凤凰火中愈发明艳。少女拾起染血的碎石,将尚在搏动的龙髓缠上少年腕间:"你看,连天道都认这桩弑君换来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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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章
传国玉玺的弑天秘辛
凌云踏入凌氏皇陵时,怀中的血玉玦突然烫穿了衣襟。
甬道两侧的青铜灯无风自燃,火光舔过壁画上初代帝王的冕旒,融化的金漆顺着龙纹蜿蜒成血。他踩碎一块松动的地砖,裂纹中渗出粘稠的弱水,裹着冰棺碎屑爬上靴底——这里每一寸砖石,竟都是冰棺熔铸的尸骸泥。
玉玺的嗡鸣声是从地宫深处传来的。
凌云循着血玉玦的震颤推开玄铁棺椁,棺内没有尸骨,只有半枚残缺的玉玺悬浮在弱水漩涡中。玉玺底部"受命于天"的篆文裂开细纹,露出内里密密麻麻的凤凰翎羽——那是初代凤族圣女的脊骨,被金线缝制成弑天咒文的载体。
"凌大人也来寻祖宗的手足?"
凤清歌的嗓音裹着冰碴刺破死寂。她指尖勾动,三百具帝王尸骸从壁画中剥离,每具尸身的右手骨皆缺失一指。凌云掌心血玉玦突然暴起强光,玉玺碎片应声飞入他掌心,断口处涌出的鎏金血竟在空中拼出半幅星图——正是弱水河底冰棺群的坐标。
"你以为玉玺是镇国的?"凤清歌的笑声震落壁画碎屑,"它是凌氏始祖剜出自己情魄,混着凤族圣女的仙髓炼成的囚笼!"
她掀开初代帝王的冕服,尸身胸腔内赫然嵌着块冰棺残片,残片上刻着天帝的笔迹:"以情为锁,以爱为狱"。
玉玺突然爆出尖啸。
凌云被无形的力量按在棺椁上,血玉玦裂开的纹路中钻出初代帝王的残魂。那魂魄的指尖点在他眉心,三百世轮回的痛楚灌入灵台——他看见始祖跪在弱水河畔,亲手将凤族圣女的脊骨雕成玉玺,每一刀都伴着天道降下的诛心雷。而玉玺成型的刹那,圣女最后一滴泪坠入弱水,凝成如今冰棺群的核心。
"历代皇帝登基,都要剜一指骨融入玉玺。"凤清歌的匕首抵住凌云颈脉,"你的指骨,是天帝最渴求的那块拼图。"
地宫突然塌陷,弱水裹着冰棺碎片倒灌而入。凌云在浊浪中抓住玉玺,断裂的"天"字笔画突然刺入他手背——那些金漆篆文竟是活物,顺着血脉爬向心脏,要将他的情魄扯入玉玺炼化。
弑神戟破开弱水的刹那,玉玺核心的凤凰翎羽突然燃烧。
凌云在火光中看清真相:玉玺内部的三千道金线,另一端全系在天帝冠冕的旒珠上。每一任帝王殒命时的惨叫,都顺着金线滋养着九霄外的窥天镜阵。而此刻,玉玺裂纹中渗出的鎏金血,正与他脊背的天罚烙印共鸣,在虚空凝出一柄残缺的弑天剑影。
"玉玺碎,天道崩。"
初代帝王的残魂在烈焰中湮灭前,将半截焦尾琴弦缠上弑神戟。凌云挥戟劈向地宫穹顶,玉玺碎片裹着冰棺煞气冲天而起,九霄云层传来琉璃龟裂的脆响——那声音不是来自天,而是源自千万具冰棺内苏醒的凤族哀魂。
血雨中,凌云拾起一片玉玺残骸。
映着弱水幽光的断面上,浮出被历史抹去的初代契文:
"此玺既成,情魄为祭,愿后世持玺者——"
后半截文字被凤凰血覆盖,隐约能辨出"弑天"二字的锋芒。
**下章预告·招魂血月轮(?)**:
荒村惊现血月倒悬,村民夜夜跳棺唤魂。凌云被迫主持招魂仪,引魂幡却召来苏音破碎的残魂。血玉玦映出冰棺真相,所谓招魂实为唤醒三百世前的诛仙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