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外围观的百姓顿时哗然,有人朝李德才吐口水:"黑心肝的东西!"
“既然己经认罪...”
王县令正要宣判,忽听堂下有人高声道:"大人且慢!"
众人回头,只见萧砚舟带着小桃缓步走来。
他朝王县令恭敬地行了一礼:"学生萧砚舟,是锦绣布庄的东家。"
王县令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堂下这位年轻人。
他自然认得这位曾经的平西侯府小侯爷,虽然如今己被除籍,但谁知道京城那边是不是真的断了干系?
上个月侯府老宅蹊跷失火的事还历历在目,可京城那边却再没派人来过问,这事透着蹊跷...
想到这里,王县令轻咳一声,语气不自觉地软了几分:"原来是萧公子。不知公子对此案有何高见?"
堂上气氛凝滞,李德才跪伏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青砖。
萧砚舟上前半步,拱手道:"大人容禀。学生细想,李掌柜经营布铺十余载,素来安分守己。此次虽犯下大错,但终究是一时糊涂..."
"若李掌柜愿赔偿损失,"萧砚舟声音温润如玉,"学生斗胆请大人从轻发落。"
李德才猛地抬头,眼中迸出希望:"赔!小人愿将铺面作价..."
话到嘴边又咽下,改口道:"按市价赔偿萧公子所有损失!"
如今事情一出,他的铺子肯定开不下去了,再说铺子不赚钱,正好抵消损失。
王县令指尖轻叩案几,想了想,"既如此..."
惊堂木轻轻落下,"着李德才三日内交割铺面抵偿,另罚银二百两抵消罪责。"
听完判决,李掌柜对着萧砚舟拜谢,“多谢潇公子大恩....”
退堂后,王县令特意将萧砚舟请到后堂。
两人分宾主落座,小桃乖巧地站在萧砚舟身后。
王县令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位年轻人——虽然穿着朴素,但举手投足间那股子贵气是遮掩不住的。
"萧公子,"王县令亲自斟茶,"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实在令人钦佩啊。"
萧砚舟接过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大人过奖了。学生不过是做些小本买卖,糊口而己。"
王县令眯起眼睛:"公子谦虚了,这锦绣布庄的生意,可是让李记这样的老字号都眼红呢。"
听到这话,萧砚舟起了一丝警觉。
茶过三巡,萧砚舟似不经意地提起:"说起来,小子也是无奈才行这商贾之道。家母生前常提醒小子循规蹈矩,也曾经让永清伯我的舅舅盯着我..."
王县令心中一凛,不动声色的问道:"永清伯府?"
"是啊,"萧砚舟轻抚茶盏边缘,"家母是永清伯府的嫡女,如今的伯爷正是学生的亲舅舅。前些日子还收到舅舅来信,嘱咐学生不要再胡闹,好生准备科考。"
永清伯府!那可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勋贵!虽然眼前这位被平西侯府除籍,但若还有永清伯府撑腰...
"原来公子与永清伯府这般亲近,"王县令态度更加热络,"难怪气度不凡!"
萧砚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舅舅待我一向亲厚。只是学生不愿借伯府之势,这才独自在外打拼。"
萧砚舟放下茶盏,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轻轻推到王县令面前:"上个月县衙募捐,学生的铺子新进开张,未能及时响应。今日特备薄礼二百两,聊表心意,还望大人笑纳。"
王县令眼睛一亮,假意推辞:"这如何使得..."
"大人勤政爱民,学生理应支持。"萧砚舟按住锦囊,"舅舅常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些银两若能帮到百姓,也算全了学生的心意。"
王县令这才收下,笑容满面:"公子这般体恤民情,不愧是伯府子弟。"
萧砚舟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听闻大人近来为县学修缮之事颇为劳神?"
王县令闻言一怔,随即笑道:"公子消息灵通。确实,县学房舍年久失修,只是库银吃紧..."
"学生虽不才,也愿为教化出一份力。"萧砚舟温声道,"待铺子周转开了,定当再尽绵薄之力。"
王县令大喜过望:"公子如此热心文教,实在令人钦佩!"
"听公子自称学生,莫非..."
"禀告大人,舅舅多次来信督促我学习上进,并允诺如我真的科考进举,必会接我回京城团聚。"
王县令眼中精光一闪,捋须笑道:"原来公子正在备考功名?哎呀,这等大事怎不早说!公子这般龙章凤姿,想必文采定是锦绣华章。"
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萧砚舟的手背:"只要公子的文章过得去,这县试一关,下官自当尽力周全。"
萧砚舟闻言立即会意,起身深深一揖:"大人如此厚爱,学生感激不尽。他日若能金榜题名,必不忘大人栽培之恩。"
王县令连忙虚扶一把,笑容可掬:"公子言重了。以公子的才学,本就该蟾宫折桂。下官不过是略尽绵力罢了。"
萧砚舟执意再拜:"大人知遇之恩,学生铭记于心。待来日定当厚报。"
两人相视一笑,举杯共饮。
虽然如今萧砚舟根本不用王县令特别关照就能通过县试,但上面有人关照总是好的。
在这官场中,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个敌人。
离开县衙时,王县令亲自将萧砚舟送到门口,态度比来时更加恭敬。
"公子放心,"他压低声音,"在青州地界,王某定当多多照应。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萧砚舟拱手致谢:"有劳大人了。改日学生定当修书一封,向舅舅提及大人的关照。"
王县令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盛:"应该的,应该的!"
......
回府路上,小桃忍不住问:"少爷,您真和永清伯府..."
萧砚舟轻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他望着远处的天空,"王县令这种人,最吃这一套。"
小桃似懂非懂:"那伯爷真的..."
萧砚舟轻笑一声:"早年间伯府确实来过几封信,还派人送过些银两。只是..."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自嘲:"只是后来我越发不成器,整日里吃喝嫖赌,把伯府送来的银子都挥霍一空。舅舅派人来训斥过几次,见我屡教不改,索性就断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