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狼狈地回到府中,精心梳妆的发髻早己散乱,脸上的脂粉也被泪水晕花。
她跌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的帕子几乎要被绞碎。
"夫人..."春桃小心翼翼地奉上热茶,却被柳姨娘一把打翻。
"滚!都给我滚出去!"柳姨娘歇斯底里地吼道,吓得一众丫鬟噤若寒蝉,纷纷退下。
待房中只剩她一人,柳姨娘终于忍不住伏案痛哭。
她苦心经营多年的私产,就这么毁于一旦!更可恨的是,如今侯爷远在边关,朝中无人能为她撑腰。
她那个五品官的兄长,在萧砚舟这个新科状元、六品知州面前,根本说不上话。
"难道就这么算了?"柳姨娘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不,她绝不能让萧砚舟好过!
忽然,她想起前些日子听到的传闻——萧砚舟去过高府,似有求亲之意。
柳姨娘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她与高相夫人素有往来,若能从中作梗...
"春桃!"她高声唤道。
春桃战战兢兢地推门进来:"夫人有何吩咐?"
"去准备拜帖,明日我要去高府拜访。"柳姨娘整了整散乱的鬓发,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记得把我那套红宝石头面找出来,再备些上好的胭脂水粉。"
春桃连忙应下,心中却暗自嘀咕:夫人这是要做什么?明明方才还哭得那般伤心...
柳姨娘对着铜镜,慢慢擦去脸上的泪痕,重新描眉画眼。
镜中的妇人渐渐恢复了往日的雍容华贵,只是眼底的怨毒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萧砚舟..."她对着镜子冷笑,"你以为中了状元就能为所欲为?我倒要看看,这门亲事你还怎么求!"
她盘算着明日该如何在高相夫人面前"不经意"地提起萧砚舟的"劣迹",如何暗示他品性不端...想到这里,柳姨娘的心情终于好了些,连带着梳妆的动作都轻快了几分。
......
翌日清晨,柳姨娘早早起身梳妆。
她特意选了那套红宝石头面,在铜镜前左右端详。
"春桃,再给我抿些胭脂。"柳姨娘指着脸颊,"今日气色不能差了。"
春桃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蘸了玫瑰膏子,轻轻点在主子两颊:"夫人今日去左相府,可是为了..."
"多嘴!"柳姨娘瞪了她一眼,随即又缓和了语气,"韵怡准备好了吗?"
"三小姐己经在花厅候着了。"
柳姨娘最后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云鬓高挽,珠翠生辉,俨然一副侯府主母的气派。
她满意地点点头,搭着春桃的手出了房门。
萧韵怡正在花厅摆弄一株兰花,见母亲来了连忙起身:"娘,我们真要去左相府吗?我...我有些紧张。"
"傻丫头,紧张什么?"柳姨娘替女儿整了整衣领,"高相夫人最是和善,你只管跟着娘,少说话便是。"
马车早己备好,母子二人上了车,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辘辘的声响。
萧韵怡透过纱帘望着街景,忍不住问道:"娘,我们去左相府做什么呀?"
柳姨娘嘴角微勾:"自然是去走动走动。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多见见世面。"
她顿了顿,"对了,待会儿若是见到高小姐,记得多与她说话。"
萧韵怡乖巧地点头,却不知母亲心中正盘算着如何借高家之手,给萧砚舟致命一击。
左相府门前,两个小厮见平西侯府的马车来了,连忙上前相迎。
柳姨娘端着架子下了车,举手投足间尽是当家主母的派头。
"平西侯府柳夫人到——"
这一声通报,让柳姨娘心头一畅。
虽然她只是个姨娘,但这些年掌管侯府中馈,各府都默认她是平西侯府的主母。
若非如此,凭她姨娘的身份,哪能登得了左相府的门?
李氏正在花厅看账本,听闻通报,眉头微蹙:"她来做什么?"
身旁的嬷嬷低声道:"许是为了萧三公子的事?前几日他来求亲,被相爷拒了,怕是来给求情的。"
李氏轻哼一声:"一个被除籍的庶子,也敢肖想我女儿?"
她合上账本,"去把云舒叫来,就说有客到。"
不多时,高云舒款款而来。
她一袭淡紫色襦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兰,清丽脱俗。
"娘,是谁来了?"
李氏淡淡道:"平西侯府的柳夫人,带着她女儿来了。"
见女儿面露疑惑,又补充道,"就是那个萧砚舟的庶母。"
高云舒眸光微动,但很快恢复如常:"女儿知道了。"
这边柳姨娘己被引至花厅,见李氏出来,连忙上前见礼:"高夫人,冒昧打扰了。"
李氏脸上堆起笑容:"柳夫人客气了,快请坐。"
她目光扫过萧韵怡,"这位就是府上三小姐吧?真是标致。"
萧韵怡红着脸行礼:"见过高夫人。"
众人落座,丫鬟奉上香茶。
柳姨娘轻啜一口,赞道:"好茶!不愧是左相府,连茶都比别处清香。"
李氏微微一笑:"柳夫人过奖了。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柳姨娘放下茶盏,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是来赔罪的。"
"哦?"李氏挑眉,"此话怎讲?"
柳姨娘面露愧色:"前些日子听闻,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就是被除籍的萧砚舟,居然对贵府大小姐有非分之想。"
她摇头叹息,"我实在羞愧难当。"
高云舒手中茶盏微微一颤,但很快稳住。
李氏脸色沉了下来:"确有此事。不过相爷己经回绝了,柳夫人不必挂怀。"
"怎能不挂怀?"柳姨娘掏出手帕按了按眼角,"那孩子从小就不学好,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也不知怎么的,大了突然开窍,仗着小聪明竟考中了状元,还被宣扬成浪子回头。"
李氏冷笑:"浪子回头?我看不见得吧。"
"高夫人说得极是!"柳姨娘仿佛找到了知音,声音都提高了几分,"他中状元后回府,那叫一个耀武扬威!逼着我这个姨娘给他下跪不说,还把他弟弟...我那可怜的水儿打得吐血,至今卧床不起啊!"
高云舒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竟有此事?"李氏拍案而起,"如此不孝不悌之人,简首禽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