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朔方军的控制范围,一路向西,进入河西走廊地界。
随着安史之乱的战火愈演愈烈,大唐帝国的统治根基开始动摇,边疆地区也变得日益混乱。吐蕃、回纥等异族势力蠢蠢欲动,地方藩镇拥兵自重,朝廷的政令在这里几乎成了一纸空文。
这种混乱的局面,对于被朝廷和叛军双方同时追杀的裴七和李长歌来说,既是危险,也提供了一丝喘息和……活动的空间。
李长歌的身份,终究还是没能完全掩盖住。
她在武定城外单枪匹马拦截曳落河精锐、斩杀安禄山心腹悍将安守忠的事迹,早己通过各种渠道,如同长了翅膀般传遍了整个北方边境!
“北庭孤女”、“李将军之后”、“单骑退敌”、“枪挑曳落河”……各种或真或假、或夸张或神化的传说,在军中、在民间悄然流传。再加上她之前在河北、河东一带组织流民、打击叛军、声名鹊起的“黑夜将军”名号……
李长歌这个名字,以及她所代表的“北庭忠烈”形象,开始重新进入长安朝廷和各方势力的视野。
此刻的朝廷,刚刚经历了两京收复的短暂喜悦,但安史之乱的余孽未清,藩镇割据的隐患己现,内部权力斗争更是愈演愈烈。肃宗皇帝鱼朝恩急需树立典型、收拢人心、掌控军权。
李长歌,这个“忠烈之后”,又展现出惊人武力和潜在号召力的女子,无疑成了一个极具诱惑力、却又让他们感到不安的棋子。
于是,一道来自长安的、措辞暧昧的“圣旨”,送到了正在河西走廊辗转的李长歌手中。
圣旨中,先是高度赞扬了李琰将军的“忠勇”,对其蒙受的“不白之冤”表示了“惋惜”和“追思”。然后,又表彰了李长歌“继承父志、屡挫叛贼”的“义举”,宣布恢复其宗室身份,并拟册封其为“平西郡主”或“安贞将军”,命其即刻放下“不必要的纷争”,返回长安,“辅佐圣君,重振家声”。
这道“圣旨”,看似是天大的恩典和“平反”的曙光,但裴七和李长歌都从中嗅到了浓浓的阴谋味道。
“恢复身份?册封郡主?”裴七看着那份措辞华丽却空洞的“圣旨”,冷笑一声,“这分明是想将你诱回长安,名为册封,实为软禁!再剥夺你手中可能掌握的力量,将你彻底变成一个任人摆布的花瓶!”
“他们忌惮我,也忌惮你。”李长歌的眼神冰冷如雪,“更忌惮我们手中可能掌握的、足以威胁到他们的力量和……秘密。”她想到了那份关于伪币工坊的密档,想到了裴七脑中那些惊世骇俗的技术。
“而且,”裴七补充道,“圣旨中对你父亲的冤案含糊其辞,对安禄山的罪行也未做明确清算,这说明……朝廷内部,依旧有人在包庇安贼余孽,或者……他们根本就不想真正为你父亲平反!他们只是想利用你的身份和名望!”
“返回长安?”李长歌将那份“圣旨”揉成一团,眼中充满了不屑和厌恶,“那个地方,早己不是我的家了。那里只有倾轧、背叛和……令人作呕的腐臭!”
她看向裴七,眼神坚定:“我的仇,我自己报!我的路,我自己走!任何人,都休想再摆布我的命运!”
拒绝招安!继续保持独立!这是李长歌的选择!
但这个选择,也意味着她将彻底与腐朽的朝廷决裂!也意味着,她将继续背负着“叛将之后”、“勾结乱党”的污名!更意味着,来自长安方面的猜忌和打压,只会更加猛烈!
她和她身边这支小小的力量,将彻底成为一支游离于朝廷和叛军之外的……孤军!前路,将更加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