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贵妃的心腹？十万火急？
裴七和李长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刚从宫里出来没多久，杨贵妃那边又出了什么变故？而且是指名道姓的“急召”，恐怕与之前的毒丹事件脱不了干系。
李长歌顾不上身上的伤，立刻起身：“人在哪里？”
“就在外面候着，是个眼生的内侍，说是奉贵妃密令，必须立刻见到裴先生或将军您。”亲卫回禀。
“带他进来。”李长歌沉声道。
片刻后，一个穿着普通内侍服色、面色焦急的小太监被带了进来。他见到李长歌和裴七，立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李将军！裴先生！求求您们快去看看吧！绿翘姐姐……绿翘姐姐她快不行了！”
绿翘？裴七想起来了，那是上次在玉露殿，守在杨贵妃身边的那个心腹老宫女。她怎么了？
“到底怎么回事？慢慢说！”李长歌厉声问道。
小太监语无伦次地说道：“奴才也不清楚！只知道绿翘姐姐下午还好好的，傍晚时突然就腹痛如绞，上吐下泻，浑身发冷，太医来看过了，也束手无策！她……她刚才挣扎着醒过来，说……说有要紧事必须告诉裴先生或李将军您，否则死不瞑目！贵妃娘娘怕惊动旁人，才让奴才偷偷出宫来报信！”
腹痛如绞？上吐下泻？发作如此迅猛？裴七心中一凛，这症状听起来不像是普通的急病，倒像是……急性中毒！难道是有人要杀人灭口？
“立刻备马！裴先生，我们走！”李长歌当机立断，伤势似乎也顾不上了。
为了隐秘起见，他们没有乘坐显眼的马车，而是换上不起眼的便服，由那小太监引路，抄小道，趁着夜色再次潜入了皇宫。
这一次，他们没有去玉露殿，而是被带到了宫中一处偏僻的、供年老宫女居住的院落。院子里气氛压抑，几个相熟的宫女守在门口，见到李长歌和裴七，都露出了焦急又恐惧的神色。
“绿翘姐姐在里面，刚又晕过去了……”一个宫女低声道。
裴七和李长歌快步走进内室。一股浓烈的药味和秽物气味扑面而来。床上躺着的老宫女绿翘，面色灰败，嘴唇干裂发紫，呼吸微弱，己是油尽灯枯之象。床边还放着污秽的痰盂。
房间里除了她们，还有一个面无表情、眼神锐利的内侍官，似乎是奉命在此“看护”。裴七认得他，是高力士身边的心腹之一。高力士的人也在这里？事情恐怕更复杂了。
李长歌上前，沉声对那内侍官说道：“奉贵妃娘娘懿旨，前来探视绿翘病情，尔等暂且退下。”她亮出了贵妃赐予的信物。
那内侍官显然认得信物，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躬身退到了门外，不过眼神依旧警惕地盯着屋内。
裴七立刻上前查看绿翘的情况。脉搏微弱如丝，瞳孔对光反射消失，皮肤湿冷……生命体征正在快速流逝。他检查了绿翘的呕吐物和排泄物，虽然没有明显的毒物特征，但结合之前的情况，他几乎可以断定，绿翘是被人下了某种烈性毒药灭口了！很可能是为了阻止她泄露关于毒丹的秘密！
就在这时，床上的绿翘仿佛是回光返照，手指突然动了一下，眼睛也勉强睁开了一条缝隙。她看到了床边的裴七和李长歌，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裴七立刻俯下身，将耳朵凑近她的嘴边：“绿翘姑娘，你想说什么？慢慢说，我们听着。”
绿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断断续续地、声音微弱如同蚊蚋般说道：
“丹……丹里……有……牵机药……是……是安……安贼……还有……高……高公公……他们……他们让奴婢……下……奴婢……没……没全下……”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但信息却如同一道道惊雷，在裴七和李长歌耳边炸响！
牵机药！果然有！而且，不仅是安禄山，连大太监高力士也牵涉其中！他们联手毒害皇帝！绿翘是执行者，但她似乎并未完全照做？是因为良心发现？还是……
“……贵妃娘娘……小心……康……康老板……曾……曾有恩于我……硫磺……登州……大船……火龙……出水……”
绿翘的手指猛地收紧，眼睛骤然睁大，似乎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她最后的话语破碎而混乱，却蕴含着惊人的信息量！
康拓！那个精明的粟特商人，竟然与绿翘有旧恩？他在这场阴谋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是帮凶？还是……另有图谋？
硫磺！安禄山需要大量硫磺！
登州！大船！这与裴七之前的某些猜测不谋而合！安禄山在利用登州港运送战略物资？
还有，“火龙出水”？这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听起来……像是一种威力巨大的新式火器？！
裴七和李长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凝重。绿翘临死前吐露的这些关键线索，如同一把钥匙，似乎……即将打开通往整个阴谋核心的大门！
就在此时，门外那个高力士的心腹内侍似乎察觉到了异常，猛地推门闯了进来！他看到绿翘己经断气，又看到裴七和李长歌凝重的脸色，眼神瞬间变得阴冷而警惕。
“李将军，裴先生，绿翘她……”内侍官假惺惺地问道。
“人己经去了。”李长歌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贵妃娘娘那边，还需我们去回话。”
她不再看那内侍官一眼，拉着裴七，迅速离开了这个充满了死亡和阴谋气息的房间。
走出宫门，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绿翘的死，不仅证实了毒杀皇帝的阴谋，牵扯出了高力士，更重要的是，她留下的关于康拓、硫磺、登州大船和“火龙出水”的线索，为他们指明了下一个调查的方向！
安禄山的真正图谋，似乎……就隐藏在那遥远的东方港口，和那神秘的“火龙出水”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