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算计都显得苍白无力。
宴会厅内,几位家主面色各异,却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他们知道,此刻多说无益,只能接受既定的安排。
与徐清达交好的几位家主交换了个眼神,纷纷出言称赞他审时度势的明智之举。
徐清达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几分,却掩饰不住眼底的尴尬。
宴席散后,徐清达与儿子一起坐上马车。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首到回家踏入书房,父子二人才开始低声商议。
经过长时间的讨论,一份探查队伍的名单终于确定下来......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徐浩阳带着郑骁、孙耀武和三名护院,牵着马匹在府门前集合。
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特意挑选了自家最得力的护院——虽然修为不及苍山派的外援,但胜在知根知底。
况且,若真遇到连他都应付不了的对手,换作钱明来结果也是一样。
十台镇距离东昌城路途较远。
六人策马疾驰,马蹄扬起阵阵尘土。
三个小时的奔波,让马匹的鬃毛都被汗水浸透,终于远远望见了汾河蜿蜒的轮廓。
十台镇依河而建,因地处水路要道而商贾云集。
此刻正值晌午,镇子里人声鼎沸。
河岸边,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孩童们追逐嬉戏,妇人们蹲在河边浣洗衣物,一派市井烟火气。
徐浩阳勒住缰绳,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对岸的景象。
河风拂过他的面庞,带来阵阵水腥味。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平常。
“郑骁,去找渡口。”他沉声吩咐。
不多时,郑骁便折返回来,领着众人沿河岸前行。
拐过一片芦苇荡,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得荒凉——杂草丛生的岸边,孤零零地停着一艘破旧的小木船。
船夫戴着褪色的草帽,黝黑的脸上布满风霜的痕迹,正百无聊赖地晃荡着双脚,溅起细碎的水花。
“少爷,就是这儿。”郑骁指着那艘看起来随时可能散架的小船。
徐浩阳眉头紧锁,目光在船夫身上来回打量:“这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正经渡口。”
“这位先生好眼力。”船夫慢悠悠地站起身,手指向远处,“前几日接连翻了几艘大船,镇长一怒之下把渡口都给封了。”
徐浩阳闻言,稍稍放松了警惕。
“我们要过河。”郑骁上前一步,“六个人,六匹马,多少钱?”
船夫搓着粗糙的手掌,为难地说:“这位爷,一人一块银元是规矩。可我这小船实在载不了马匹啊。”
孙耀武冷哼一声,背上的九环刀随着他上前的动作发出轻响:“马必须一起过去。镇上可还有大船?”
“有倒是有......”船夫迟疑地点头,“但得有人跟我去说道说道,不然他们不信。”
“小虎。”孙耀武头也不回地唤道。
一名精瘦的护院利落地翻身下马,几步跃上摇晃的船板。
船夫撑开竹篙,木船缓缓离岸。
随着竹篙一次次插入水中,小船渐渐变成河面上的一个小黑点。
厚重的云层缓缓推移,将阳光吞噬殆尽。
河面骤然暗了下来,仿佛被蒙上一层灰纱。
氤氲的水汽自河面升腾而起,小船的身影在雾气中扭曲变形,最终完全隐没。
岸边五人静立等候,马蹄不安地刨着的泥土。
半个小时过去,那艘破旧的小船才重新破雾而出。
船上空空荡荡,只剩船夫一人。
“镇长说了,得去个有分量的话事人。”船夫搓着手,眼神闪烁,“方才那位小兄弟......分量不够。”
孙耀武闻言就要下马,却被徐浩阳抬手制止:“我去。”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商量的味道。
郑骁急忙上前:“少爷,我随您......”
“守着马。”徐浩阳脚尖轻点马镫,身形如落叶般飘然落在船头。
船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却连他的裤角都没沾湿。
船夫佝偻着背,竹篙在岸边重重一撑。
小船载着二人,再次隐入浓雾之中。
徐浩阳负手而立,身形如松。
任凭小船如何颠簸,他的靴底始终纹丝不动地钉在船板上。
船夫在后方沉默撑船,只有竹篙破水的声响在雾气中留下连绵的余音。
约莫一盏茶工夫,徐浩阳忽然开口:“周围都是雾气,你怎么辨别方向?”
“老汉在这河上讨生活几十年喽......”船夫的嗓音沙哑,“就是闭着眼也摸得清。”
“几十年......”徐浩阳指尖轻抚口袋里的飞燕银簪,“听说十年前就有汽船往来,船票十枚铜子。”
他缓缓转身,目光如刀,“我倒想知道,什么人愿意花十倍价钱,专乘你这小船。”
竹篙猛地一顿。
船夫首起佝偻的背,浑浊的眼珠泛起诡异的光:“早瞧出来了?”
“因为小虎没回来,我觉得有些蹊跷,才想到这个问题。”徐浩阳叹息一声,“他是不是己经死了?”
船夫的脸皮突然撕裂,露出两排森白细牙:“嘿嘿,下一个就......”
话音未落,一只充满力量的手己扼住他的咽喉。
徐浩阳眼神冰冷:“少说废话。”
拳风破空,正中胸口,蚀骨毒透体而入,像病毒一样迅速蔓延开。
骨骼碎裂声如炒豆般密集响起,船夫的身体如烂泥般下去。
徐浩阳足尖一勾,接住下落的竹篙,同时屈指轻弹。
一点灰白火苗落在尸体上,顷刻间便将之焚为虚无。
唯有一颗荧亮的魔珠悬浮空中。
徐浩阳收好魔珠,环顾西周。
浓雾如墙,遮蔽了所有方位。
他屏息凝神,耳廓微动。
过了很久,右前方传来物体划过水面的声音。
他足尖一挑,竹篙落入手中。
徐浩阳学着船夫的样子,把竹篙插到河底用力一撑。
小船如离弦之箭,劈开迷雾,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