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中级法院的穹顶吊灯在暴雨中摇晃，林青屿的轮椅碾过散落的诉讼材料。他摘下被雨雾模糊的防护面罩，碳纤维假肢的关节处沾着从矿洞带来的铀矿碎屑。被告席上，林氏集团的新任代表正用湿巾擦拭袖口的茉莉花刺绣，金丝眼镜后闪过一抹阴鸷。
"请原告出示最新证据。"法官的法槌敲在铀矿石标本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苏柠夏将恒温箱推上证人席，冷气逸散的瞬间，在场所有人都看到箱内悬浮着三十七支采血管。每支试管标签都印着茉莉花纹，暗红的血液在紫外线灯下泛着诡异的蓝。
"这是1998年铅中毒事件幸存者的血样。"她启动投影仪，"与被告方提供的'合格'质检报告同期封存。"
大屏幕闪烁间，两份血液成分分析图并排呈现。左侧是当年的"合格"报告，右侧是昨日重新检测的结果——血铅浓度数值被篡改的痕迹在光谱分析下无所遁形。
暴雨拍打着法院的防弹玻璃，被告律师突然起身："我方申请传唤新证人！"
门开的瞬间，林青屿的假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走进来的白发老人穿着囚服，手铐上的编号正是当年矿难事故的主犯代码。老人颤抖着指向林青屿："是他......是他指使我伪造检测数据！"
旁听席哗然。苏柠夏突然扯开防护服，锁骨处的茉莉花纹身渗出血珠："要验证这个纹身里的芯片吗？里面存着二十年来所有被篡改的数据！"
法警上前扫描时，纹身下的微型芯片突然弹出全息投影——1998年的原始检测数据如瀑布流般倾泻，每个异常数值都对应着一个受害儿童的名字。
重症监护室的警报器突然大作。暖暖的心电监护仪显示室颤波形，苏柠夏留给护士长的急救方案从电子屏上消失。值班医生打开药品柜，发现肾上腺素被替换成生理盐水，瓶身标签的茉莉花水印与法庭上的试管如出一辙。
"立即启动备用电源！"护士长撞开应急药箱，"用除颤仪！"
暖暖瘦小的身体在电击下弹起，监护仪上的首线突然跳动。她溃烂的右臂无意识地在空中抓握，仿佛要抓住投影屏上正在首播的庭审画面。
法院的地下停车场弥漫着轮胎焦糊味。顾南星用液压钳破拆林氏集团的商务车后备箱，成箱的铀矿石正通过GPS向公海坐标发送定位信号。唐小棠截获的通信记录显示，货轮将在两小时后抵达国际水域。
"他们想销毁证据！"林青屿的轮椅撞开消防栓，水流冲散矿石箱上的铅封，"联系海警！"
暴雨中，他残肢创面的纱布被血浸透，却仍用假肢勾住即将滑入下水道的矿石样本。远处传来警笛声时，商务车突然爆炸，气浪将轮椅掀翻在雨泊中。
庭审现场突然断电。应急灯亮起的瞬间，被告席己空无一人。苏柠夏扑向证据台，恒温箱里的血样试管正在急速升温——内置的加热装置即将摧毁所有证据。
"用这个！"林青屿的轮椅撞开安全门，残肢上绑着的矿洞冰袋砸在恒温箱上。
液氮蒸汽弥漫中，三十七支试管完好无损。法官的法槌与暖暖的心跳复苏声同时响起，被告席上的茉莉花刺绣在液氮中冻成冰晶，碎裂在地。
暴雨初歇的康复中心花园，林青屿的轮椅碾过新铺的防辐射地砖。苏柠夏推着暖暖的轮椅跟在后面，女儿溃烂的右臂裹着印有茉莉花纹的纱布，正在学习用左手抓握梧桐新叶。
法院的终审判决书被装裱在污染治理纪念馆的入口，每个受害儿童的名字后都跟着一株梧桐幼苗的编号。林青屿转动轮椅来到自己和暖暖的树苗前，碳纤维假肢轻轻碰了碰苏柠夏的无名指——那里戴着一枚用铀矿石碎屑熔铸的婚戒，在监测仪的辐射警报声中闪烁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