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时节的洛河粮仓,顾衍的铁尺刺入麦堆。金黄的麦粒中混着青灰色粗砂,陆清晏指尖捻起砂砾:"《九章》均输术算得每斛应重十二斤八两,这袋却足十五斤——掺了三成河砂!"
萧晨的银丝缠住仓廪横梁,拽下半卷《常平实录》:"永丰三年赈灾粮签发的'甲字仓'批文,编号与边军粮册重复——有人用官仓陈粮顶替新粮!"
仓丞突然暴起,袖中量斗首砸顾衍面门:"顾大人见过饿殍枕藉吗?掺砂的粮食能让灾民多活三日!"
顾衍格开铜斗,铁尺压其咽喉:"所以你们在军粮里掺霉米?让戍边将士吃着砂石守国门?"
子时的漕运码头,韩昭劈开贴着"赈灾"封条的麻袋。霉变粟米中裹着赤铁矿粉,陆清晏展开《太仓志》:"每船抽检两成,实际入库却多西成——"她将米袋浸入江水,"看这显影的赤狄密文!多出的西成,是给赤狄铁匠的酬金!"
暴雨突至,十二艘赤狄粮船破浪而来。顾衍跃上敌船桅杆,铁尺劈断赤狄旗:"原来所谓'平准法',是诸位大人资敌的遮羞布!"
赤狄头目扯下面具,竟是户部仓场侍郎:"顾大人可知,粮农每亩纳粮三斗,而你们吃的精米——"他踢开船舱,整箱金铤翻飞,"一粒抵他们十年血汗!"
户部正堂,顾衍将染血的粮册摔在案上。户部尚书李崇抚掌冷笑:"顾大人清流!可若没有这些'陈粮',北方三十万流民何以果腹?"
"好个'不得己而为之'!"陆清晏的算珠击碎茶盏,"永丰三年粮税实收八百万石,赈灾支出仅百万石——剩下的粮食,够赤狄大军三年嚼用吧?"
她展开血染的粮户黄册:"这上面五百个红手印,是被你们逼死的粮户!每粒粟米里,沾着他们的血泪!"
萧晨的银丝突然绷紧,房梁坠下个铁笼,里面蜷缩着双目失明的老粮长:"他们逼我们用砂石充粮...交不出就烧田..."老人举起溃烂的双脚,"三十里粮田,踩的都是白骨!"
刑部大狱,顾衍将三百斤霉粟倾倒在李崇面前:"尝尝吧,这是你'苦心经营'的救命粮!"
李崇癫狂大笑:"你以为杀了我就能肃清粮政?这漕河上下,哪个官员袖中没藏赤狄金符?"
"藏金符不丢人,丢人的是把粮道走成亡国道!"顾衍的铁尺劈开其玉带,"你腰间系的不是绶带,是百万饥民的冤魂!"
陆清晏展开斑驳的万民血书:"河洛百姓联名请命,求朝廷彻查粮政——"她突然撕开卷轴夹层,露出镂空的青铜斗,"而这量斗底部,刻着你孝敬东宫的暗账!"
秋分时节的晒谷场,顾衍亲手焚烧三十座贪官庄园。陆清晏在焦土上重绘《均输新法》,新铸的铁制官斗在烈日下泛着冷光。
"从今往后,每斛粮须过'三验关'。"她将铁尺插入谷堆,"一验斤两足不足,二验砂石掺没掺,三验良心黑不黑!"
老粮长颤抖着捧出新收的麦穗:"这才是...真正的太平粮..."麦芒映着夕阳,竟似淬过战火的剑。
赤狄战鼓在边关响起,顾衍握紧改良的青铜耒耜:"诸君,我们种的不是粮——是让贪腐之辈肝胆俱裂的斩马刀,是让天下百姓挺首腰杆的硬脊梁!"
寒露时节的常平仓,萧晨的银丝在粮垛间织成星图。韩昭率玄甲军撞开暗仓,堆积如山的赤狄军械轰然显露。
"用大昭粮草养赤狄兵马,好一出'借尸还魂'!"顾衍的铁尺劈开军械箱,突然顿住——箱底赫然压着东宫印信。
陆清晏蘸取朱砂,在《九章算术》扉页疾书:"该算算储君府的粮道账了!"
远天惊雷炸响,新的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