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时节的淮安漕运司,顾衍立在搁浅的漕船龙骨上。铁尺刮下船钉绿锈:"青铜质地,这是水师战船的规制。"他忽然劈开船板夹层,黑色颗粒簌簌而落,"不是压舱石,是未提纯的鬼硝石!"
陆清晏展开《漕船备案录》:"此船登记为运棉船,但货舱深度..."她突然将铜尺插入舱壁,"比备案多三尺,足够暗藏两层夹板。"
萧晨的银丝缠住水下异物,拖出半具缠满水藻的骸骨。韩昭扯开腐烂的衣服,肩胛骨处的箭伤令他皱眉:"制式三棱箭,兵部三年前就淘汰了这种箭头。"
"看这里。"顾衍撬开骸骨齿缝,夹出半片鎏金腰牌,"户部清吏司的通行令,但编号对应的是阵亡将士名册!"
清江浦闸口,陆清晏的测沙仪泛起异常波纹。她突然将铜壶倒置:"《九章》均输术算得流速应为每刻七丈,实测竟达十丈!"
萧晨潜入闸底,银丝缠住暗藏的铁链:"有人在用'千斤闸'人为制造湍流!"他扯动锁链,水面骤然形成漩涡,二十个铁笼浮出,内藏精铁铸件,"水师战船的轮舵部件!"
顾衍劈开铁笼,铸件内侧刻着赤狄狼图腾:"借湍流运送军械,倒是省了纤夫。"他忽然踢开闸门绞盘,"齿轮齿数比工部图纸少七齿,难怪闸门启闭异常!"
子时的漕运司库房,韩昭踹开贴着"盐税"封条的木箱。棉包裂口处露出青灰色颗粒,陆清晏蘸取少许在烛火轻爆:"磷矿粉!这是赤狄突火枪的击发药!"
淮安城钟楼,顾衍盯着撞钟的铜杵。铁尺丈量钟身裂痕:"《考工记》载'黄钟厚三寸',此钟却薄了七分。"他突然挥杵撞击,声波震落梁间灰尘,"音调高了五度!"
陆清晏展开《乐律全书》:"宫调转商音,对应《武经总要》的烽燧信号。"她突然扯断七根琴弦,在钟身布成星宿图,"寅时三刻的钟声组合,正是赤狄骑兵的集结令!"
萧晨的银丝在暮色中截获信鸽,拆开竹管却是空白绢布。陆清晏将其浸入马血,显出水师布防图:"声波传讯配合显影术,倒是比狼烟隐蔽。"
两淮盐运使衙门前,顾衍踢开运盐箩筐。萧晨的银丝挑破盐包,滚出的不是盐粒而是精铁砂:"用《齐民要术》的'混种法',把铁砂伪装成粗盐!"
陆清晏核对盐引存根:"景泰七年签发的十万引盐票,实际运量超十五万引。"她突然撕开盐袋夹层,"多出的五万引,是铁砂混着磷矿粉!"
韩昭率兵突袭盐场灶户,二十口煎盐铁锅竟被熔铸成军械模具。顾衍劈开模具,内壁刻着工部虞衡司的验印:"难怪近年赤狄刀剑越发精良,原是我朝匠人在暗中指导!"
子夜的大运河中央,顾衍立在改造的漕船桅杆上。韩昭突然暴喝:"水下有铁索!"十二根包铁锁链破水而出,将漕船困成囚笼。
陆清晏挥动令旗,两岸民夫拉动预埋的拦江锁。金属碰撞声里,萧晨的银丝缠住敌方首船舵手:"看纹身!"那人耳后赤狄刺青下,竟覆盖着漕运司的船工烙印。
顾衍劈开船舱,堆积的木箱迸出刺目火光——竟是水师库存的雷火弹!他暴喝:"跳船!"同时铁尺击断主桅,倾倒的帆布罩住爆炸中心。
淮安府衙正堂,顾衍将染血的漕运图铺开。陆清晏以朱砂勾连各节点:"从沉船鬼硝石到钟楼声波,所有线索指向..."她突然将茶汤泼向图纸,水痕显出兵部车驾司的暗记。
萧晨踢开密室暗门,拖出浑身缠满浸水麻布的漕运使。顾衍扯开其衣襟,心口的赤狄刺青仍在渗血:"二十年前的黄河溃堤案,你假死脱身时就投敌了吧?"
"不止他。"陆清晏展开泛黄的军籍册,"当年'阵亡'的十七名都水丞,如今都在赤狄水师任职。"她突然撕开册页夹层,掉出盖着玉玺的和谈密约。
立冬的漕运码头,顾衍望着新铸的验货铜斗。陆清晏校验着《九章》改良的计量尺:"每船载货需过磁石斗、验声钟、测流仪三关,再难偷梁换柱。"
萧晨的银丝在闸门齿轮间游走:"暗设的千斤闸己改成双向锁,需工部、兵部、御史台三方鱼符才能启动。"
韩昭押送囚车经过时,残阳将漕船黑影拉得老长。顾衍忽然挥尺击碎船头雕像,内部滚出未及转移的赤狄密函——火漆印竟是三年前战死的某位将军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