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时节的苏州拙政园飘着荷香，程墨白穿过卅六鸳鸯馆的雕花回廊。香案前，制香师柳如烟正在演示"隔火熏香"，突然青瓷香炉腾起靛蓝烟柱，穿杭绸长衫的收藏家触及香灰的刹那，指节如蜡般融化，在宣纸上蚀出《香乘》"修制"篇的焦痕。
"闭窗！"林清和甩出水袖扑灭火种，死者耳后的翡翠耳珰己碳化成渣。程墨白用银镊夹起半截海南沉："龙脑香里熔了砷汞合金，这篆香焚的是勾魂咒。"
香童颤抖着翻开账册："这批宋代宣和旧藏的香方是东洋香道上月购得，说是要复原《陈氏香谱》..."话音未落，博古架上的鎏金球熏突然爆裂，飞溅的香饼在粉墙上蚀出渤海湾水文图，篆烟纹路间荧光如幽冥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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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塘街茶馆内，说书先生醒木一拍："话说韩寿偷香..."跑堂端来的宣德炉突然腾起紫烟。程墨白扣住老艺人腕脉："这宣铜炉壁浸过硝酸铊，遇炭火会释放神经毒素。"林清和撬开炉足，夹层现出《支那香事改良计划》扉页，菊花纹在篆烟中泛着冷光。
巷口卖香囊的阿婆压低声音："柳师傅上月替东洋人复原过杨贵妃的帐中香..."忽然噎住，绣筐里滚落的丁香在青石板上拼出胶州湾暗礁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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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城厢合香坊里，七旬调香师苏合香突然掀翻百年沉香臼："这奇楠沉水的时间不对！"捣碎的香末遇晨露凝结成珠，紫外线照射下浮出旅顺港船坞三维图，输油管道的焊接点清晰可辨。
"他们在粘合剂里掺了放射性钍盐。"林清和将光谱仪探针插入香泥，"每克香料释放4.5居里γ射线，熏燃时高温会催化毒素挥发。"掀开地窖铅柜，二十八匣未封装的香丸渗出紫黑霉斑，X光显示香丸内嵌着汞合金共振珠。
程墨白用柳叶刀剖开鹅梨帐中香，梨肉纤维间暗藏的银箔上蚀刻着威海卫潮汐密码："他们在用篆香云纹传递军舰声呐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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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租界实验室内，质谱仪发出刺耳鸣叫。林清和调试着篆香模型："龙涎香中的龙涎甾在65℃分解出氰化氢，这比鹤顶红致命十二倍。"她刮开香饼金膜，包裹的艾绒间现出珠江口加密坐标，"这些'古方'是裹着瑞脑香气的生化武器。"
探长杜维民擦拭单边眼镜的手在发抖："日本领事馆扬言要告我们破坏文化遗产..."
"文化遗产需要往香篆里嵌摩尔斯电码？"程墨白用显影液冲洗《海疆香谱》，篆烟云纹显露出黄海潜艇声呐图谱，"九十年前沈墨斋校注的《江防香录》，早被调换成战略密码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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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中的虹口制香厂，程墨白踹开蒸馏萃取车间。香道理事佐藤举着唐代葡萄花鸟纹银香囊狞笑："等这些香品献入各国领事馆..."
突然所有香料同时爆燃，镭盐粉尘在雨幕中凝成靛蓝毒瘴。林清和将活性炭粉撒向通风井："多亏沈先生在粘合剂里加了氧化铈，遇到辐射会中和毒性。"
佐藤拔刀劈向沉香木库，程墨白甩出汉代博山炉击中其手腕。炉盖碎裂时，仙山纹饰间现出沈墨斋的朱砂篆文："宁化香尘散，不媚东瀛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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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苏合香重制宣和御香。香篆燃尽的刹那，灰烬现出河图洛书。老人将沈墨斋的银叶夹沉入虎丘剑池："这才是真正的篆香魂，以命续写未竟的守鼎志。"
程墨白抚过香灰冰裂纹，在云母隔片间发现用纳米香胶写的经纬度。林清和破译后瞳孔骤缩："是日军在珠江口的次声波盲区，沈先生用毕生执念布下诛心局..."
寒山寺的晨钟穿透雨帘，程墨白站在北寺塔顶远眺运河。薄曦中，某艘标着"香道巡礼"的日轮正在转向，货舱翻出的鎏金香球泛着与毒香料相同的幽光，浪涛间浮起刻着菊纹的铅封香印，随波沉浮如未燃尽的大明余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