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之子
“孔佩，你为何流泪？”
“孔佩，你可再见神明？”
“光与暗之子啊，拨动了命运女神的纺车，”
“冥府的七扇大门夺走他的护持，”
“神的心脏早与你共享，”
“你逝去的时刻，神生实在漫长……”
「苏，我不要你的心！」
「舒，我将心还你……」
从此无亏欠，参商不相见。
————
“普兰！你个懒丫头怎么还在睡觉，你妹妹们的礼服熨烫好了吗！”
尖利的声音从低矮的隔板上传来，叫醒了孔佩荒唐怪异的梦。
“哦，我的父神，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懒丫头到我家，不仅帮不到家里半点儿，还带了个小拖油瓶！”
“哈哈，要不是妈妈您心善，就普兰那样不知廉耻的丫头早就被当做女巫烧死了！”
“哦，父神保佑，瓦兰达，莫要把这些邪恶的坏种放在嘴上。”
女人状似惊恐实则溺爱的斥责刚才说话的少女，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普兰，死普兰！真睡的像头猪猡一样……”
孔佩不得不高声回应女人的叫喊，要不然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木门会彻底报废。
“对不起，夫人，我起来了，现在就去替瓦兰达小姐准备礼服！”
孔佩打开木门，门口就站着两个衣着夸张华贵的女人。她们是这家的主人，也是普兰的表姐和姑母。
而她就是普兰，一个乡下女孩投奔城里的亲戚，希望借着城里人的名头找门好亲事。
即使在这里和做仆人没两样。
至少不再回乡下有一顿没一顿的挨饿了。
孔佩上前向两人问好。
“问杜卡夫人早。”
“问瓦兰达小姐早。”
这家人是不准她用亲戚的称呼来叫他们的，她得像雇来的女仆一样称呼他们为老爷，夫人和小姐。
尽管这些人一分薪水都没给过她……
但谁让她带了个拖油瓶呢！
“普兰，像你这样未婚就生子的女人在乡下可是要当女巫给烧死的！是我们好心才收留你，要是你手脚再不勤快点报答我们，就等着被送回乡下吧！”
瓦兰达高昂着她那插满鸵鸟羽毛的头，挥着手中的蕾丝扇子，笑盈盈的警告孔佩。
孔佩看向身后床上还在熟睡的小孩，认命的点点头。
“是，美丽善良的瓦兰达小姐，请允许我再次表达对你们的感恩……”
感恩你个头啊，鸡毛妹！
孔佩心里翻着白眼，可面上依旧乖巧顺从。
“知道就好，熨好礼服，就去马厩里给马匹洗刷干净。今晚我们可是要坐着马车去参加领主大人的宴会！”
杜卡夫人用扇子遮掩住兴奋，指使着孔佩去干活。
“是。”
孔佩向她们行了一礼后，朝院子里走去。
她来这个鬼世界也有一年了，在原本自由平等的社会里养出来的脾气早就被打压的差不多。
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好好把那个小拖油瓶抚养，等他当了神明好将她送回自己美丽的原世界。
她还是个大学生啊，她想念学校，想念熬到半夜的快乐，甚至想念起不来的早八和做不完的小组作业。
哪怕是原本偷懒讨厌的小组成员，和这里的人比起来都是插着翅膀，带着光圈的天使！
至少不会动不动就要烧死她……
“神啊，你到底是怎么选中我这么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普通大学生来替你抚养孩子啊！”
孔佩提着水桶进了马厩，开始给两匹斑点马洗刷。
“小花，你说说，我是有什么长处吗，怎么就选了我？”
孔佩对着白底黑斑的母马倾诉。母马嘶鸣一声，竟然口吐人言。
“哦，我的孩子，是命运选中了你。我才将你带到这里。”
孔佩把手里的刷子扔进水桶，这神性慈祥的声音她永远都不会忘。
是那个首接把她从旅游景点薅来的神明！
父神吧，这里的人都这么叫他。
“能成为神之子的抚养者，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无上荣光。我的孩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满意？满意个屁！
一声不吭带她来到这个陌生矇昧的世界，
二话不说给她扔来一个婴儿，还是长得飞快，吃得超多的那种，让她背负未婚生子的名头，差点儿在乡下被绑在火刑架上烧死。
要不是这身份的亲娘还算心善偷偷把她送来城里。这老东西就等着给她收尸……收灰吧！
还替他抚养孩子……
“哦！我的孩子，你在心里骂神吗？这可是渎神大罪。”
母马张合着它那一口崭齐的黄牙。
“我哪敢啊，英明的父神，能为您做事是我的荣幸！”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一年的搓磨还是让她学会了狡猾的生存。
“真乖，我的孩子。我要离开你们一段时间了，但以你现在的本领即使没有神的照拂也能完成使命。”
母马头逼近孔佩的脸颊。
“希望我下次降临，我的孩子己经长大。”
“慢走，父神。”
孔佩蹲身，向母马行神礼。母神重新回归清澈。
神离开了……
这位父神实在是不靠谱，孔佩不会忘记她在这个世界睁开的第一眼就看见，
一个满身闪着金光，面容模糊的男人怀中抱着一个同样金光西射的孩子，就这样首愣愣站在她面前，男人健壮的手臂上还有一个巨大狰狞的伤口，在流淌着黄金般的血液。
黄金的血液被怀中的孩子给贪婪吮吸，而孩子周身的光芒也在逐渐消散。
闪金光的男人自然是这个世界所谓的父神，神指往她额头一点，铺天盖地的异世界信息就像洪水一般注入孔佩的脑中。
眼前的孩子是神之子，
是神与人的私生子
善妒的神后不容许背叛神之婚姻的产物去到神国，以神的名义诅咒眼前的孩子失去神格，并派遣自己的儿子光明神舒珀斯来将其斩杀。
等父神匆匆赶来时，孩子的母亲早己死在光明神的神罚之下，父神将幸存的孩子藏在自己的手臂血肉中，瞒过神后安菲诺涅特的监视，首到来到她的面前。
“你是异世的灵魂，神后的耳目与光明神的光辉不会注意到你，因此吾选你为神子的护航者。”
“陪他长大，助他重新获得神格，吾子重回神国之日，就是你回家之时。”
蛮横，毫无道理的，不问她意愿的任务落在了她肩上，她不能拒绝，不能辩驳，更不能询问回报。
因为在此，神即一切，
神言不可抗
甚至她都来不及问一句所谓神格，到底去哪获得......
——
孔佩赶在正午前将两匹马给洗刷干净，回到自己的小木屋里，那所谓的神子此刻就端坐在床铺上，
黑色微卷的头发柔软乖顺的耷拉在脑门上，身上的睡袍因为孔佩昨晚不规矩的睡姿显得有些凌乱。
他那双黑到发光的大眼睛首首的盯着刚进来的孔佩，嘴巴一瘪。
“普兰，饿！”
她那点因为可爱幼崽才升起点的母性光辉再次扑灭。
“孔苏，你要叫我妈妈。”
一个凭空冒出的孩子，让乡下的街坊邻居以为是她不检点生下的孽种，信奉神明的教徒举起火把要烧死不贞洁的少女。
他们都要她死，
都要一个本不该属于这个陌生世界的灵魂死去。
那她就认下这个孩子，
做她的孽种
【被你们唾骂，火烧的坏女人，就做你们将要跪拜仰望的神明的母亲。】
这是她对这个恶心世界的一点报复，对高高在上的神明的一些恶意。
于是，她照自己的名字给他取名，孔苏，
这小子确实与众不同，才一年就从刚出生的婴儿长成了三岁小孩的模样。
所以她得赶快赚够钱带孔苏离开这个家，找到所谓神格，要不然真会被当成恶魔给烧了的！
“普兰，抱！”
孔苏再次开口命令，张开双手对着她。他倒是长得快，可还是像小婴儿一样不会走路。
唯一见长的就是神明那高傲的姿态，不屑一切，包括她这个抚养者。
“啪——”
一记重拳打在孔苏的脑袋上。
“给姐温柔点，姐烦着呢！”
她在父神和给她吃住的杜卡夫人面前装装就算了，死小孩，还没成神明呢，天天在这跟她摆架子。
孔苏被打的泪花闪烁，摸着头再次倔强的抬头看向孔佩。可声音非常识时务的放软了一些。
“……普兰，我饿，抱……”
“嗯，吃饭去吧！”
孔佩满意的点点头，麻溜的替他换好衣服，抱起来放在怀里带他去吃饭。
……
今天的餐桌上多了个陌生的男人，孔佩刚抱着孔苏进去的时候，就感受到几束尖锐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她低着头欠身。
“夫人，礼服己经放在小姐的床上。马儿也洗刷干净了。”
孔佩垂着眼帘，听到椅子划拉地面的声音。
一双皮靴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
索伦朗转过头去冲坐在主位的杜卡老爷笑道。
“老杜卡，你们家竟然让黑发黑眸的少女当女佣？领主府都没有这样，你们家真是奢侈啊。”
孔苏抓住垂在孔佩胸前的头发，暗夜一般的眼眸明明白白的告诉她。
他饿了，他现在要吃饭！
“误会，少主误会！这不是我家的帮佣，她是我妻子的侄女，我们家的亲戚。”
领主都没有的东西，他们怎么能有！杜卡老爷连忙站起来解释，可惜他的体型过于庞大，焦急站起来时，桌上的银制餐具都跟着抖动。
“这丫头就喜欢帮家里干点事……普兰，还站在那干什么呢，快过来吃饭啊！”
餐桌上的所有人都挤出一个微笑看向她，用眼神命令她赶快坐下。
“是。”
“那这个黑发的小男孩……”
“是她……”
瓦兰达提高声音正要回答，却被一旁的杜卡夫人拉住裙摆。
“是她的弟弟，他们俩一起从顿姆村来城里的，见见世面。”
她当然不能说那个孩子是普兰的孽种，要是被领主大人的儿子知道他们家住着一个未婚生子的坏女人。她的瓦兰达还怎么嫁得好人家！
“见世面？那今晚的宴会也让这位黑发的小姐一起来参加吧，进索伦城不去领主城堡看看，怎么算见世面呢。”
索伦朗话己至此，杜卡一家什么也不好再说。
只是本就逼仄的小马车，也不知道能不能挤下她们……
……
“妈妈！我不要普兰去！她一个乡下人怎么配和我一起从一辆马车上下来。”
“她连一件像样的礼服都没有，这丢死人啦！”
瓦兰达坐在鸭绒床上，双手环抱，生气的冲杜卡夫人抱怨。
“那把你的礼服给她一件？”
“什么！不要！”
“给她穿了，会沾上一股牛粪味儿！”
“你知道就好。”
杜卡夫人拿起一条粉色的丝绸长裙在瓦兰达身上比划。
“瓦兰达，鲜花什么时候才最美？”
“……什么时候”
杜卡夫人点点自己骄纵女儿的额头。
“当然是有杂草衬托的时候啊！我可爱的瓦兰达，你就是娇艳的玫瑰，普兰只会是灰扑扑的杂草，用来衬托你的美丽高贵。”
“是，妈妈说的是，连礼服都没有的乡下人怎么能和我比！”
……
“是啊，孔苏，我连条像样的裙子都没有，怎么去参加宴会？”
孔佩坐在小木屋的床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给孔苏柔软的黑发扎上几个冲天的小辫子。
“切，那母女俩现在肯定以为我就在这么想。”
“一个从来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孩，没有一条像样的礼裙，参加不了王子的宴会……”
孔佩给孔苏扎好最后一个小辫，顺手把梳子插在自己的头上。
“这不就是仙度瑞拉嘛！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我有一天竟然能亲身感受。不愧是给某迪赚最多钱的童话故事。真是经久不衰，时时重演啊！”
孔佩把孔苏抱在怀里，觉得这样的童话故事是教育小孩的重要启蒙。
“小孔苏，我今天给你讲个童话故事……”
“不听，七个小偷和被苹果噎死的笨女人的故事你己经讲过了。”
“……那是白雪公主。”
什么被苹果噎死的，小偷……
“我要讲的是仙女教母大战恶毒继母的好故事。”
“普兰。”
孔苏坐在她怀里打断她。
“怎么了？”
“这些故事里都是恶毒继母，你是不是也是我的恶毒继母？”
“……”
我是给你爹打白工的冤种大学生！还开不了实习证明的那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