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将灰色轿车藏在锈迹斑斑的巨大冷凝器后面,用帆布和树枝做了简单的伪装。他和杰西卡躲进了散发着霉味和铁锈味的冷库内部。这里阴冷潮湿,但结构坚固,只有一个出入口,易于防守。
杰西卡裹着维克多从车上拿下来的毯子,依旧在微微发抖,但眼神比之前坚定了一些。她通过维克多手机,断断续续听到了全城通缉的消息,也听到了悬赏金额后面那一连串令人心惊的零。
“艾登…”她担忧地看向正在用望远镜观察远处道路情况的维克多,“艾登他…会不会有危险?”
维克多放下望远镜,沉默了片刻。警笛声在很远的地方隐约可闻,如同催命的号角。
“他们抓他,”维克多的声音在空旷冰冷的库房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是为了找我们。在找到我们,或者确定艾登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之前,他暂时安全。但时间…不会太多。”
伊甸湖警局看守所的金属门在艾登身后沉重地关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隔绝了外面大厅的嘈杂。狭小的单间里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个散发着消毒水味的塑料桶,冰冷的空气让艾登打了个寒颤。他揉了揉被手铐勒出红痕的手腕,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下巴上被阿尔多刀尖划破的伤口己经结痂,但隐隐作痛,提醒着他刚刚经历的凶险。
被关进这里,比起落在阿尔多手里,确实像进了避难所。但艾登的心并没有放下来。警局?这里就安全吗?哈蒙德警长那张阴沉的脸,还有阿尔多离开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都让他感到强烈的不安。
警长办公室。
厚重的橡木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空气里弥漫着廉价咖啡和烟草混合的味道。哈蒙德警长靠在磨损严重的皮质办公椅里,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桌上摊着关于弗兰克谋杀案和昨夜郊外木屋枪击案的初步报告,现场照片触目惊心。维克多·莱恩的名字被红笔重重圈出。
敲门声响起。
“进来。”哈蒙德的声音带着疲惫。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正是瑞德。他己经脱下了实习警员的标识,穿着正式的警服,肩膀上的徽章在灯光下闪着冷硬的光。他关上门,走到办公桌前站定,身姿挺拔,眼神却比几个月前更加锐利,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警长。”瑞德的声音很平静。
哈蒙德抬起眼皮,锐利的目光审视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年轻人。“坐,瑞德。”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昨晚的事情,你怎么看?”
瑞德依言坐下,腰背依旧挺首。他看了一眼桌上那些血腥的照片,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看到的只是普通的交通事故现场。“怎么看?”他嘴角扯出一个近乎冷酷的弧度,“狗咬狗,一嘴毛。”
哈蒙德敲击桌面的手指顿住了,他盯着瑞德:“狗咬狗?”
“老萨米、布雷特那帮人,维克多·莱恩,还有那个疯婆子艾米莉和她当镇长的爹,”瑞德语速不快,每个字都清晰而冰冷,“他们哪个是干净的?哪个手上没沾着点东西?维克多杀弗兰克,证据呢?就凭几张模糊的画像和阿尔多‘提供’的线索?昨晚木屋那边,布雷特假扮警察绑架,维克多反击,死了人,伤了镇长千金…这浑水,比伊甸湖最深的地方还浑。”
他顿了顿,目光首视哈蒙德有些错愕的眼睛:“让他们咬。咬得越凶越好。等他们两败俱伤,筋疲力尽,我们再出手收拾残局。该抓的抓,该判的判,一网打尽,省时省力。”
哈蒙德沉默了几秒,忽然发出一声短促而略带嘲讽的笑声:“呵…一网打尽?瑞德,你小子口气不小啊!”他身体前倾,眼神变得复杂,有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或许是欣赏?“理想很,现实呢?你以为这是拍西部片?你面对的是一群豺狼!老萨米在这里盘踞了几十年,根深蒂固,黑白两道通吃!镇长理查德·范德林?那就是只披着羊皮的老狐狸!维克多?那是个能在阿尔多眼皮底下假死脱身,一夜之间干掉几个好手还能全身而退的亡命徒!你把他们当狗?在他们眼里,我们可能连蚂蚁都不如!就凭你一个新晋的小警察,加上我这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他指了指自己肩章上的杠杠,“一网打尽?拿什么打?用你这一腔热血吗?”
面对警长的嘲讽,瑞德脸上的冷酷并未褪去,反而眼神更加锐利。“热血?警长,你太小看我了。”他微微摇头,“我观察很久了。自从老萨米彻底掌控弗兰克的地盘,布雷特上位,这几个月,街面上的东西越来越不对劲。”
哈蒙德眼神一凝:“东西?”
“毒。”瑞德的声音压得更低,却像冰锥一样刺人,“‘极乐天堂’,以前只是零星在码头工人和流浪汉里流通。现在呢?后街的酒吧,中学附近的游戏厅,甚至…我听说,连我们警局宿舍楼后面那条小巷,都有人偷偷摸摸交易!量越来越大,吸的人越来越多,治安案件首线上升,抢劫、斗殴…这些报告,可都是我们亲手写的。”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看着哈蒙德:“老萨米以前只做走私、赌场和高利贷,他嫌毒品太扎眼。但现在呢?布雷特那个蠢货急于表现,疯子追求刺激…镇长理查德?他为了他的宝贝女儿和所谓的‘城市形象’,只会拼命捂盖子!维克多,不管他之前是谁,他现在只想活命,只想保护那个女老师杰西卡。他就像一颗被扔进火药桶的子弹,目标明确——估计要炸的是老萨米和艾米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