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臼?你撒药的时候怎么不说腿疼?现在倒知道喊疼了?”赵二虎骂了一句,干脆把她双手往后一背,“老实点,哭也没用。”
“二虎,绑结实点。”周小强一边说,一边将麻绳“唰唰”几下打了个结,利落地系在赵秀芬手腕上,“这人一口一个不服,咱得让她服。”
赵秀芬一边被拖着往外走,一边蹬腿乱踢,嘴里还喊:“你们这是违法的!我要上访!我要找县革委!”
“上你个头访。”赵大牛顶风赶来,披着军棉衣,手里提着一盏马灯,身后还跟着孙老三,一脸倦意地哈着白气:“半夜三更撒药毁田,你倒还反咬人?秀芬,咱从小一个村长大,怎么你就变成这德性了?”
“少跟我装!”赵秀芬挣扎着,“你们都听那个姓萧的,迟早有一天你们也得吃亏!”
“闭嘴!”孙老三一巴掌抽过去,扇得她脑袋一歪,冷声说:“老实点,再吵把你嘴也绑上!”
赵秀芬果然不敢再叫唤,腿一瘸一拐地被民兵架着往村口拖去。
棚子这边,农户们也纷纷围拢上前。
“这回是造孽了啊……”
“你说她咋就这么糊涂?人家种的是试验田,那是给全县农民做样板的,她倒好,撒药毁苗?”
“她怕是疯了吧?这要真让县里知道,轻的蹲牛棚,重的怕得下劳改场子了。”
“可不是!这事要不严肃处理,咱以后还种啥?”
不到一个时辰,赵秀芬就被民兵押到了村公所旁的老祠堂前头。
这里原是赵家祖祠,后改成公社会议室,屋檐下吊着两只煤油灯,映得门口一片惨白。
萧敬山穿着旧呢子军装,正坐在门口木条凳上写东西。
“人带来了!”赵二虎敬了个礼。
“嗯。”萧敬山没抬头,“孙老三,你去把广播室打开,通知村里党员、青年骨干,全体到祠堂前集合,今天当众批斗。”
“得嘞!”孙老三转身跑了。
“赵大牛,你带两个民兵去食堂搬两张桌子,咱在院子里设临时台子。”
“好嘞。”
不多时,广播喇叭“吱啦吱啦”地响了起来:
“请全村社员注意,请全村社员注意:现召集紧急会议,地点在赵祠堂前空地,内容:揭发破坏集体利益事件,请各户派代表前来参加,青年、民兵务必到场。”
西五分钟不到,祠堂外己聚起几十号人。
“啥事这么急?”
“听说是赵秀芬搞的事!”
“真的假的?她又闹啥啦?”
“闹大啦!试验田撒药,一棚子种子全毁了!”
“我的妈呀,那可是叶教授和萧敬山他们搞科研的命根子啊!”
这时候,赵秀芬己被架上“批斗台”。
她脸冻得通红,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被泥水糊了一片,站都站不稳。
但还是咬着牙,瞪着底下人群,眼里满是不忿。
“大家安静一下。”萧敬山走上前,拿起手中稿纸,语气冷峻。
“今天我们召开紧急会议,是为了揭发一个严重的破坏行为。昨晚,有人趁夜往我们公社试验田棚子里撒药,意图毁掉整个育苗成果。好在被及时发现,未造成更大损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最后定格在赵秀芬身上。
“这个人,就是赵秀芬。”
人群哗然。
“哎呀妈呀,她真干的啊?”
“我当初就觉得她有问题,平时就满嘴跑火车,没个正形。”
“她还认了,我男人亲耳听她承认的!”
“还祖宗地皮呢?我看她脑壳坏掉了才是真的。”
萧敬山将手中稿纸递给赵二虎:“二虎,把她的自供念给大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