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快死了,等不了了!”
话音未落,门口立马冲出两个穿白褂的赤脚医生,其中一个身材瘦高,戴着黑框眼镜,手里还拿着听诊器,皱眉一吼:
“你吼谁呢!这是公社卫生站,不是你们家祠堂!”
“让开!再乱来我就叫民兵了!”旁边那个女护士也急了,抄起一根玻璃体温计就往前指,“你们不怕闹事坐牢?!”
“我……”王泽详怔了一下,眼看人群里也有社员动了气,有的站起来、有的指着他们鼻子骂,连刘俊安都吓得扯了扯他袖子,“算了,先忍忍……我肚子还抽呢,别真挨顿打。”
“那也不能等死!”王泽详红着眼珠咬牙低声道,“咱不能在这儿窝着不动。”
他正要说什么,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哀嚎——“哎哟妈呀——我、我肚子炸了——”
原来是胡雨萱,她弯着腰坐地上,脸色煞白,整张脸都快扭成一团:“不行了……我、我好像拉血了……”
这一下,全场都安静了几秒。
那个老医生抬起眼镜,沉声道:“谁拉血?快抬过来!”
人群让出一条小道,刘俊安和王泽详赶紧七手八脚将胡雨萱架过去。医生一摸她脉象,再掀开眼皮瞧一眼,眉头登时拧起,低声吩咐道:“拉进里屋,马上煎止泻汤,准备灌肠。”
“啊?还要灌?”胡雨萱一听,吓得脸都黄了,“我、我能不能吃点药片就行……”
“你现在吃药片?晚了!”医生没好气地吼道,“肠黏膜都破了!昨晚是不是吃了变质肉?”
“……嗯。”胡雨萱哼哼两声,点了点头。
医生脸色更沉:“不光是你们仨,今儿来了三十多个,全是吃坏肚子的。你们哪来的肉?”
“是……是三家屯李三顺家杀猪分的。”王泽详咬牙,“昨儿吃了点剩骨头炖粉条,味有点怪……可也没想到能拉成这样。”
“那是李三顺害人不浅!”医生一拍桌子,“他家那口大锅,老早就该淘汰了——我去年就说生锈脱层,再煮肉就是毒汤!”
刘俊安在一旁听着,突然嘴角哆嗦了一下,小声道:“我……我今早还自己喝了点黄连水……可是没用啊。”
“胡整!”医生皱眉,“黄连是清热燥湿的,你这是寒湿泻泄,火上浇油知道不?!谁教你的?”
“是、是……是咱村的……萧敬山。”
这话一出口,屋里几人都愣了一下。
“哪个萧敬山?”护士狐疑地问。
“就是太平屯那个……会给人看病的……听说他有门道。”刘俊安捂着肚子喘气。
“他?”医生眼皮抬了一下,没说话。
王泽详却忍不住了,一拍大腿嚷道:“他要收我们三百块工分!简首是敲诈!”
“还说什么‘爱治不治’,我们不愿意给钱,他就把我们撵出来了!”
“是啊!”刘俊安跟着起劲,“我们才自己寻思着喝点黄连、刮刮姜汤,结果越喝越严重!这不是黑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