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门“咣”一声关死了,铁插闩横着落下,“哐当”一响,像是一记锤子砸在王德柱心头。
“二虎哥,锁上了。”刘小强在门外喊了一声。
“成!”赵二虎喘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守到三更,敬山哥来换我,你先回去歇会儿。”
“那行,我晚点再送点茶水过来。”刘小强脚步远去,院子重新归于寂静。
柴房里,木墙缝隙透进来一点点昏黄的油灯光,洒在两人身上,一半脸黑一半脸黄。
“娘的……”王根喜低声咒骂,肩膀靠着墙根,疼得一抽一抽,“这是人待的地方?老鼠都不来这儿憋屎。”
“你少废话。”王德柱嘴角破了,鼻孔还挂着干血,一边扭动手腕,一边咬牙切齿地说:“我早说让你别铲那么深,非得刨个白尖出来……现在好了,苗没偷着,脸也丢了。”
“你倒推得干净。”王根喜气得首翻白眼,“我说不铲,你不是还说‘多刨点咱们也能种灵麦了’?”
“呸!”王德柱啐了口泥灰,“都是那死敬山,眼睛长后脑勺,黑灯瞎火的都能蹲守上,像条狼狗似的。”
他一边骂,一边把背抵住墙,一点点蹭着站了起来。绑得不紧的草绳随着动作松了几寸,王德柱一乐,小声说:“嘿,还真让老子摸着缝了!”
“啥?”王根喜惊喜道。
“别吵!”王德柱低吼,“你那俩门牙还想留着?闭嘴听我说,等我扯开这绳,你蹭门口那柴堆,里头有柴刀。”
“真有?”王根喜眼里放光。
“前几年我帮三叔来这院里搂柴火,亲眼见人塞的,就靠这玩意咱今晚能翻身!”
说着,他一把脱开缠在手腕的绳子,弯腰帮王根喜解开绑腿的草结。
两人猫着腰蹭到门角,果然在那堆枯枝杂柴下面扒拉出一把锈迹斑斑的短柄柴刀。虽然刀背卷了口,但刀尖还亮,割草绳不在话下。
“哈!”王德柱压着嗓子笑,“敬山那狗东西再厉害,他还能在梦里查岗不成?”
“走!”王根喜也热血上头,“今儿跑了,明儿咱就投奔西队老胡,那边荒坡多,没人问这些!种子种不上咱还能跑,脸丢了还能长!”
“行了,别说废话,先出去再说。”
两人小心地推开门板,插闩早被王德柱悄悄撬松,他们猫着腰蹭出柴房,夜风扑面,冻得脸皮生疼。可相比刚才的羞辱和恐惧,这风反倒让人脑子清醒。
院子安静得出奇,月光落在地上,照得砖缝发亮。
“没人。”王德柱探头看了看门口,“那狗赵二虎果真回去了。”
“快走!”王根喜一抖腿,“我尿都快冻裤裆了!”
可他这话刚出口,门口一块黑影“唰”地动了。
“谁!”
两人吓得往后一跳,刚要拔腿狂奔,就听“嗖”的一声,一把短木棍劈头盖脸砸来。
“哎哟!”
王德柱应声倒地,后脑被狠狠抽了一记,西仰八叉躺在青石板上,嗷嗷叫。
“跑?跑你娘个腿!”萧敬山一脚把他踢回柴房门口,脸上的冷气几乎能结霜,“你当这是哪?你当老子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