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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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奥数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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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三十而砺
作者:
南沙群岛968
本章字数:
5890
更新时间:
2025-04-21

林晓雯在办公室拆开匿名举报信时,封口的《摩尔庄园》贴纸正往下滴黏液。信封里抖落出三枚游戏币,金属包浆下浮着地下交易平台的防伪水印——某道小升初真题的几何图形。当她用紫光灯扫过游戏币边缘,荧光显现的条形码竟对应着女儿奥数班的座位编号,而币面凸起的摩尔头像在放大镜下现出校长小舅子的脸。

血渍在举报信背面晕染成坐标系,原点处粘着块带橡皮屑的粉色橡皮。林晓雯用镊子夹起时,发现擦痕里嵌着半枚指纹——那是朵朵上周丢失的卡通橡皮,此刻残留的笔迹在痕检仪下现出离婚协议条款:“学区房归属方需承担子女竞赛培训费”。窗外忽然传来玻璃碎裂声,她扑到窗边看见宣传栏里自己的师德标兵照片被石头击穿,飞溅的玻璃碴在夕阳下折射出无数个正在分解的“暴力教师”话题标签。

朵朵把自动铅笔芯戳进橡皮时,数学作业本的横线正在扭曲成离婚协议表格。她将父母财产分割比例填进行程问题:“己知爸爸月薪5.8万,妈妈被迫调岗后月薪3800,若教育开支占家庭总收入73%……”计算过程里突然掉出张泛黄的纸片,那是爷爷去年化疗时藏在桃酥盒底的遗嘱,褶皱处用铅笔写着道函数题,解集恰好是外国语学校的经纬度坐标。

陈默的皮鞋碾过养老院墙根的粉笔灰时,智能眼镜突然弹出危房警报。那些被护工当做文革标语的数学符号,在增强现实图层里重组为动态曲线——父亲用碳酸钙含量超标的粉笔写的偏微分方程,正与周边学区房贬值率完美拟合。他蹲身抚摸墙根苔藓,指腹蹭到的孢子粉在显微镜模式下现出奥数教材的微缩印刷,而排水沟里融化的粉笔头正随着污水流向女儿学校的下水道。

林晓雯跟踪游戏币流向至废弃印刷厂时,潮湿的空气里浮动着油墨与腐肉混合的味道。流水线上堆积的《黄冈密卷》残页正在被粉碎,纸浆池里翻涌的泡沫突然炸开,浮出块带牙印的橡皮——正是朵朵失踪的那块,此刻浸泡在化学药水里发胀,表面浮现出女儿用指甲刻的求救信号:三个歪扭的SOS,嵌在离婚协议里房产证编号的位置。

当她用镊子挑起橡皮,流水线突然启动。成捆的试卷残骸涌向搅拌机,某个瞬间她看见自己的教师证复印件混在纸堆里,证件照被PS成青面獠牙的模样。手机信号格彻底熄灭前,家长群弹出新消息:匿名者上传了她在印刷厂弯腰捡橡皮的偷拍视频,剪辑后的画面里,她手中带血的橡皮正被P成解剖刀。

朵朵在深夜的台灯下构建更复杂的数学模型。当她将爷爷的遗嘱函数导入学区房贬值曲线,草稿纸边缘突然渗出褐斑——那是上周探望爷爷时,偷偷采集的养老院墙面样本。显微镜下,粉笔灰与青霉孢子交织成的网络,竟与地下教辅交易链的资金流向完全一致。儿童手表突然收到陌生号码的彩信,点开是张泛黄的老照片:年轻的陈建国在纺织厂光荣榜前微笑,背后的生产进度表上用红笔圈出的数字,正是她现在验算的奥数题答案。

陈默在养老院监控室调取数据时,发现父亲房间的温湿度曲线异常。当他把传感器数据导入公司开发的“孝心云”平台,AI突然推送殡葬套餐广告——死亡倒计时与朵朵奥数决赛日期重叠。屏幕突然蓝屏,代码瀑布里浮出朵朵三岁时画的全家福,蜡笔画上的太阳被篡改成公司LOGO,阳光化作数据流刺穿每个家人的心脏。

他踹开父亲房门时,月光正把墙上的数学符号投射成监牢铁栏。陈建国蜷缩在尿骚味弥漫的床角,手指在床单上重复书写某个公式,褥疮渗出的组织液在棉布上洇出生命最后阶段的衰减函数。陈默凑近辨认那些血痂与脓液组成的符号,突然发现其中夹杂着朵朵的笔迹——那是女儿上周探视时藏在水果篮底的奥数题,此刻正通过某种诡异的数学变换,演变成周边六个小区的拆迁倒计时。

林晓雯在印刷厂地下二层听见水滴声。当她循声摸到锈蚀的铁门,手机电筒照见墙上的血手印组成了标准答案——五道关联教师体罚学生的选择题,正确选项对应着不同部位的淤青形状。带血橡皮突然在掌心发烫,她低头看见橡皮屑自动排列成女儿的字迹:“妈妈,我在第三题等你”。

朵朵把离婚协议折成纸飞机射向窗外时,机翼上的财产分割条款正在月光下渗血。纸飞机撞上对面楼的电子广告屏,将正在播放的“金牌教师”宣传片切成两半。她看见自己的奥数辅导老师出现在屏幕裂缝里,背景书架上的教辅书突然开始自动翻页,每道例题的配图都是不同角度的偷拍——林晓雯在印刷厂弯腰的瞬间,陈默在养老院踹门的画面,爷爷在病床演算的公式正被扫描成电子版习题。

当她打开电子辞典查询某个函数,待机画面突然跳转成实时监控。父亲公司的服务器机房内,成排的硬盘正在吞吐粉色数据流——那是被加密的奥数题库,每道题的元数据都标注着对应学区房的成交价。陈默的工牌在某个机柜反光里一闪而过,佩戴位置恰好是女儿用红笔圈出的“抚养权归属”条款。

林晓雯推开铁门的瞬间,霉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三十平米的地下室里堆满带钢印的试卷,中央手术台上散落着带倒刺的教鞭,而墙上用红漆书写着奥数题:己知某教师举报信被替换概率为87%,目击者存活率随时间呈指数衰减,求灭口的最佳时间区间。当她摸到题干里嵌入的金属片,发现那是朵朵幼儿园毕业照的吊牌,此刻正在掌心渗出带着铁锈味的汗。

陈建国在凌晨咳出最后一口带公式的痰。监护仪报警时,陈默正用棉签蘸取墙上的粉笔灰。当他把样本送进便携式光谱仪,AI突然发出尖锐的警告——父亲临终前写的Σ符号里检测出放射性物质,半衰期精确对应朵朵的升学考试日期。养老院广播突然播放眼保健操音乐,走廊灯光在某个频率下,把墙上的数学符号投射成股票K线图,而暴跌的曲线正是妻子任教的学校周边房价。

朵朵在日出时分收到爷爷的最后一题。当她将遗嘱函数代入最新获取的学区房数据,计算结果突然跳变成实时监控画面——母亲正在地下室里举起带血橡皮,而橡皮正对的地下管道尽头,父亲公司的服务器将在一分三十秒后过热爆炸。儿童手表开始震动倒计时,她抓起桌上的量角器冲向玄关,金属锐角在门框刻下的痕迹,正是当年陈默设计AI系统时的初始代码。

林晓雯在血题库地下室听见管道轰鸣。当她用消防斧劈开通风管,涌出的不是新鲜空气,而是成捆的《防抑郁指南》。书页间夹着的带血头发在紫光灯下显出女儿DNA序列,而每根发丝都打着奥数题编号的结。地下突然传来震动,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裂开——那是陈默公司服务器机房的实时投影,此刻他正站在父亲用生命写就的数学公式前,而公式的解开将触发全市教育系统的数据核爆。

当陈默输入父亲临终公式的最后一个变量,养老院墙皮开始大面积剥落。碎屑在空气中拼出朵朵的升学路径图,而每个关键节点都标注着不同版本的死亡证明。他忽然看懂那些粉笔符号的真正含义——不是数学公式,而是用拓扑学加密的遗书,每个扭曲线段都指向女儿奥数班的地下金库。

朵朵冲进服务器机房时,辫梢的草莓发绳突然崩断。滚落的塑料草莓裂成两半,露出微型摄像头——那是三周前爷爷偷偷缝进她头发里的,此刻正在首播的画面里,林晓雯举起的带血橡皮与陈默手中的解密芯片,恰好组成销毁证据的完整密钥。

全市奥数模拟考准时开卷的瞬间,所有电子屏同时黑屏。当惊恐的家长准备拨打投诉电话时,黑屏上突然浮出带血橡皮的特写,橡皮擦去虚假考题的瞬间,露出陈建国用粉笔写就的终极答案——那是一道关于生命价值的应用题,解题过程需要撕碎所有的学区房合同与教辅协议,而最终答案永远等于孩子第一次无拘无束的笑声分贝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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