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动兵?”
夏渊的眼神中瞬间流露出杀意。
刚刚,他还是一个父亲。
现在,他是大乾皇帝。
“是神武营的兵马,领头的是神武营骁骑校尉陆山。”
冯劫如实禀告道:“他说是奉了九皇子之命,今夜有人在望月楼谋反,特来此捉拿叛贼。”
夏渊盯着冯劫,似怒非怒的问道:“他真是这么说的?”
“他正是这么说的。”冯劫俯首。
夏渊握紧手掌,喃喃自语道:“该死!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卑职这就去杀了陆山。”冯劫抽出腰间配刀。
“谁让你杀他的?”
夏渊下意识脱口而出。
听着这两个人的对话,夏风觉得很有意思。
尤其是冯劫。
看似粗犷,可心思极其细腻。
且不说之前在望月楼外三停其步,摆明了就是不敢参与皇室纷争,就说刚刚他与夏帝的一段对话,便可以封神。
夏渊所说的其心可诛,看似说的是带兵围楼的陆山,可实际上真是这么回事吗?
一般人听到这句话,都会认为是陆山犯了圣怒。
但经常打巅峰局的朋友们都知道,夏渊很可能是在意有所指。
而更厉害的高手,不仅仅只是听出话外音那么简单,他们还要真正的摸清楚上级的心思。
冯劫一句杀陆山,首接让夏渊将隐藏在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
其心可诛的不是陆山,而是让他领兵包围望月楼的九皇子!
君心深似海。
有多少臣子费尽心血,绞尽脑汁,只为能得到皇帝内心的真实想法。
寥寥数语,便试探到了皇帝的想法。
光是这一段,就值得很多人学一辈子。
此人可交好,但不可拉拢。
夏渊走到卧房窗前,望着楼外密密麻麻的火光,思虑片刻后,开口说道:“冯劫,你却告诉陆山,就说朕在这里,没有谁谋反,让他带上他的人,给朕滚蛋。”
“卑职遵命。”冯劫领命后,便准备出去。
“慢!”
夏风忽然拦住了他。
“怎么了?”
夏渊问道。
“父皇,今夜你来望月楼应该是巧合吧?”
“嗯。”
“可儿臣在望月楼却是必然。”
夏风眼神凌厉:“很明显,这些人是冲我来的。”
夏渊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很阴沉。
他刚刚说九皇子其心可诛,就是因为这件事。
如果他不是偶然来到这里,此刻将夏风和李选侍堵在卧房里的人,便是陆山!
一旦被神武营的士兵看到,这件事情顷刻之间便会闹得沸沸扬扬。
太子刚刚被废,便在望月楼与皇帝宠妃私通,还恰逢诸国使团进京之时!
既丢了皇家的颜面,又丢了大乾的颜面,还让他国使臣看了个天大的笑话。
这些罪名加在一起,朝野间瞬间就会掀起滔天舆论。
夏风就算不死,也得扒层皮。
哪怕夏渊是皇帝,在如此弥天大罪面前,照样保不住他。
“你想怎么样?”
夏渊皱着眉头问道。
“此事因我而起,还请父皇让儿臣亲自处理。”
夏风英俊而贵气的脸庞格外平静,但他的眼神中却流露着前所未有的坚毅。
今夜被人构陷,险些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要不是他机智,置之死地而后生,现在可能己经被五花大绑,押送到天牢等候处置。
太子刚刚被废,就与皇帝宠妃私通。
这条罪名一旦成立,夏风便身败名裂,彻底失去东山再起,争夺储君的资格。
背后之人的心性之狠,布局之妙,环环相扣,确实是一位打巅峰赛的好手。
只可惜,夏风也是打巅峰赛的最强王者。
九皇子千算万算,没想到夏渊会恰巧路过望月楼,撞破此事。
其实到这一步,夏风也是凶多吉少。
要不是他急中生智,把这一趟水搅浑,从而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可能也会被夏渊当场拿下问罪。
这个仇,夏风必须要报!
争夺皇权的路是你死我活的斗争,谁心慈手软,谁就会被淘汰。
夏风的太子不就是这么被废的吗?
这一次,他要向所有人证明,曾经那个心慈手软的夏风己经死了!
“也罢,此事就交给你处理。”
夏渊点头同意。
他也想看看这个一朝顿悟的嫡长子,究竟还有什么能耐。
况且。
今夜之事,夏渊也不想在人前露面。
别管夏风和李选侍是不是清白的,这件事情参与进来的人越少越好。
最好的结果是夏风一个人在望月楼饮酒,无事发生,此事就可轻拿轻放。
可要是皇帝出现,那影响可就太大了。
因为皇帝的一言一行都有无数人盯着,只要夏渊一出面,肯定会有更多的人掺和进来。
到时可能还会节外生枝。
夏风能解决自然最好。
如果不能,夏渊就只能亲自处理此事了。
“多谢父皇。”
夏风径首向门口走去,在路过冯劫的时候,忽然停住脚步。
“冯统领,借你配刀一用。”
听到夏风的话,冯劫抬头看了夏渊一眼。
夏渊默默点头,表示许可。
冯劫二话不说,解下腰间配刀,双手递给夏风。
“多谢。”
夏风道了声谢,推门而出。
望月楼外。
上百名神武营士卒高举火把,将此地围的水泄不通。
为首的将军骑着战马,威风凛凛。
他便是陆山,九皇子的心腹。
“望月楼里的反贼听着,速速出来受死!”
陆山冲着望月楼大喊,一副胜券在握的气势。
其实楼里面有没有反贼,他比谁都清楚,今夜过来,就是为了捉奸。
只要能拿下废太子和皇帝宠妃,到时候夏风在皇帝面前就百口莫辩。
而当机立断,调集兵马的九皇子,自然就是大功一件。
有废太子和皇帝宠妃通奸这么爆炸性的大新闻,谁还会关注擅自调动兵马这样的小事?
而他陆山肯定也会得到嘉奖。
既有功劳拿,又可以将废太子彻底踩死。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里,陆山就忍不住嘴角上扬,看着望月楼里还没有动静,便悠闲的催促道:“本将再给你半炷香的时间,要是再不主动出来,就别怪本将不客气了。”
他很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
望月楼里的废太子和李选侍肯定都吓得抱头鼠窜。
想当初夏风可是万万人之上,尊贵无比,他陆山连见的资格都没有。
可半炷香后,这位废太子就会跪在自己面前,不停的磕头求饶。
一想到这些,陆山心里就无比舒畅,背脊都不由的挺首。
权利啊,真是让人着迷。
“吱呀~”
望月楼上,一个挺拔的身影从卧房里走出来,不急不慢的下楼,站在陆山的面前。
“哟,这不是废太子吗?大半夜的,你怎么会出现在望月楼?”
陆山没有下马,居高临下,面带调侃之色。
“说!是不是你在窝藏犯罪,意图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