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晨露还未散去，君芷璃己立在紫藤架下。
"王妃。"柳悠悦捧着药篮匆匆走来，耳垂上的翡翠坠子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查清楚了，那毒酒用的是南疆断肠散，与国师密室里的毒药同源。"
君芷璃眸光一凛。远处传来脚步声，赵小姐带着几位贵女迎面走来，绢帕掩唇的轻笑格外刺耳。
"哟，这不是我们的巾帼英雄吗？"赵小姐故意提高声调，"听说昨日宫宴上..."
"赵小姐。"君芷璃突然上前一步，孔雀蓝的裙裾扫过对方绣鞋，"令尊大人在诏狱可好？"
贵女们顿时噤若寒蝉。赵小姐脸色煞白，手中团扇"啪"地落地。
柳悠悦趁机递上一方锦盒："这是王妃特意为赵相配的药。诏狱潮湿，老人家风湿发作可不好受。"
赵小姐怔在原地，眼中敌意渐渐化为困惑。君芷璃俯身拾起团扇，轻轻放回她颤抖的手中："祸不及家人，这个道理本王妃懂。"
晨光穿过藤蔓，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光影。君芷璃转身离去时，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王妃为何..."柳悠悦不解地跟上。
君芷璃驻足回望："赵相罪有应得，但其女无辜。何况..."她指尖抚过玉佩裂痕，"母亲常说，朝堂如战场，有时以退为进才是上策。"
养心殿内，墨凌轩正与皇帝对弈。黑子落下时，他状似无意地道："李大人招供的那份名单，有几人倒是出乎意料。"
皇帝执白子的手顿了顿："皇叔是说...礼部张卿？"
"正是。"墨凌轩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但臣查到，张大人是被胁迫的。其独子被南疆人下了蛊毒。"
皇帝展开信笺，上面详细记载着解毒之法。他猛地抬头："这是..."
"王妃从父亲珍藏的医典中找到的解法。"墨凌轩落下一子，"陛下，该收网了。"
午时三刻，诏狱大门缓缓开启。君芷璃独自走入阴冷甬道，狱卒手中的火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赵相蜷缩在角落，昔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须发如今蓬乱如草。看见来人，他浑浊的眼中迸出恨意："王妃是来看老夫笑话的？"
君芷璃示意狱卒退下，从食盒中取出一壶温酒："父亲常说，赵相年轻时最爱这杏花酿。"
赵相浑身一震。二十年前，君太医为他诊治顽疾的场景恍如昨日。
"你...你父亲..."
"父亲至今仍记得赵相送的那方端砚。"君芷璃斟满酒杯，"他说赵相虽性情刚首，却最重医者仁心。"
枯瘦的手颤抖着接过酒杯。君芷璃又取出一个瓷瓶："这是父亲新配的药丸，可缓解令爱的喘症。"
酒盏"当啷"落地。赵相老泪纵横："为什么...明明是我..."
"因为朝堂需要赵相这样的砥柱。"君芷璃扶起老人，"南疆虎视眈眈，陛下需要老臣辅佐。"
当夕阳将诏狱高窗染成血色时，君芷璃捧着赵相亲笔写下的认罪书走出大门。墨凌轩早己候在门外，伸手拂去她鬓角沾染的蛛网。
"办成了？"
君芷璃将认罪书交给他，突然脚下一软。墨凌轩急忙揽住她，才发现她后背的衣衫己被冷汗浸透。
"你..."他摸到她袖中暗藏的匕首，顿时明了——她竟是孤身赴险！
君芷璃虚弱地笑笑："没事，只是...诏狱确实阴冷。"
墨凌轩将她打横抱起，大氅裹得严严实实。贴着她冰凉的额头，他声音沙哑："下次再这般冒险，本王定要罚你。"
"怎么罚？"她仰头看他。
"罚你...一辈子都不准离开本王视线。"
晚霞满天时分，皇帝在乾清宫颁布诏书：赵相流放岭南，其党羽按情节轻重处置。而真正引人注目的是那道赐婚旨意——将柳悠悦许配给镇守边关的萧逸尘。
萧逸尘捧着圣旨，耳根通红地偷瞄柳悠悦。柳悠悦低头绞着帕子，颊边飞起两朵红云，翡翠耳坠晃出细碎的光。
宫灯初上，重开的庆功宴比往日更热闹。赵小姐红着脸向君芷璃敬酒："多谢王妃...为我父亲求情。"
君芷璃扶起她："日后若有不适，可随时来太医院寻我父亲。"
墨凌轩正被大臣们围着敬酒，忽然瞥见礼部张大人牵着痊愈的儿子跪在殿角，朝君芷璃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头。
"王爷看什么？"君芷璃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
墨凌轩握住她的手，发现那些常年握剑的薄茧间，又添了几道新的伤痕——是为查阅医书熬红的指尖，是为试药烫伤的痕迹。
"看本王的王妃，"他将她的手贴在胸口，"如何以德报怨，化干戈为玉帛。"
丝竹声中，谁也没注意到有个小太监悄悄离席。他袖中藏着的密信，正随着信鸽飞向南疆方向。而此时的君芷璃，正望着大殿穹顶的藻井出神——那里绘着的缠枝莲纹，恰似她梦中见过的南疆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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