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苏泽转动着轮椅逼近,橘子糖在掌心碾出碎渣,“你知道小夏上周黑进学校系统,把我的名字改成‘苏川的小跟班’吗?”
“还有!”
十六堂哥举起游戏手柄,屏幕还停留在被林小夏盗走的账号界面,“她把我辛苦攒的皮肤全换成了扳手图案!”
林砚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他终于意识到玩笑开过了火。当苏守诚扛着锄头从人群中走出,陈素珍攥着擀面杖紧跟其后时,他伸手去拉林小夏的动作都带着慌乱:“小夏,道歉。”
“我、我只是觉得好玩……”
林小夏梗着脖子,却在看见苏糖被苏川护到身后的瞬间,声音弱了下去。她这才发现,苏家所有人都在不着痕迹地将苏糖围在中央,工装裤、钢筋、擀面杖组成的屏障密不透风。
“好玩?”
五表哥突然把扳手砸在石桌上,金属碰撞声惊飞了满树麻雀,“我妹妹的眼泪是你用来消遣的?”
他撸起袖子,小臂上替苏糖挡狗的旧疤狰狞可怖,“上次你把糖糖的竞赛资料锁进加密盘,害她熬了三个通宵!”
林砚喉结滚动,从西装内袋掏出张支票:“苏家的损失我……”
“收起你的臭钱!”
苏川突然暴喝,工装裤带被他扯得“啪”地断裂,“苏家的人,不是能用钱打发的!”
他身后,十五堂哥开着挖土机轰鸣而至,铲斗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震得林小夏不由自主后退半步。
顾凛突然上前扣住顾晨肩膀,阻止他下意识想去护林小夏的动作。顾念缩在堂哥身后,看着苏家人眼底翻涌的怒意,终于明白为什么顾凛总说“苏家的逆鳞是苏糖”——此刻他们看向林砚兄妹的眼神,比陆家商业谈判时的刀光剑影更令人胆寒。
“哥,我错了……”
林小夏声音发颤,伸手去拉苏糖,却被苏泽一把挡住。她这才发现,苏泽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潮红,输液管不知何时被他攥得变形。
林砚摘下眼镜擦拭,试图用温和的语气缓和气氛:“苏家哥哥们,小夏真的只是……”
“够了。”
太爷爷的拐杖重重杵在地上,震落满树桂花,“糖糖小时候被欺负,我们连夜找了三条街。现在有人想分她的哥哥?”他浑浊的眼睛扫过林砚,“林家少爷,这就是你们的家教?”
林砚僵在原地,西装内袋里原本准备给苏泽的心脏治疗方案,此刻烫得像块烙铁。他终于看清,苏家众人并非生气“分哥哥”的玩笑——而是那些藏在玩笑背后,对苏糖有意无意的捉弄,早己触碰到了这个庞大族群最敏感的神经。
苏糖看着林小夏泛红的眼眶,刚想说句软话,却被苏川一把揽进怀里。她嗅到堂哥工装裤上浓重的水泥味,听见他胸腔里压抑的怒吼:“从今天起,林家人不许靠近糖糖五步之内!”
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应和。林小夏的蓝紫色挑染在夕阳下晃成虚影,她突然发现,那些曾对她笑脸相迎的苏家哥哥们,此刻看向她的眼神冷得可怕——而更可怕的是,苏糖被护在人墙之后,连一个安慰的眼神都无法传递。
林砚的手机在西装内袋震动,是林家老宅发来的消息:【股市出现异常波动,疑似有人恶意做空。】
他苦笑,终于明白顾凛那句“得罪苏家的后果”,远比想象中更可怕——因为这个由数亿人组成的庞大族群,早己将对苏糖的守护,化作了最锋利的武器。
不知谁的手机突然响起提示音,打破了剑拔弩张的僵局。林小夏的蓝紫色挑染随着她瑟缩的动作微微颤动,顾念还在抽噎着往苏川身后躲,顾凛扶了扶歪斜的领带,喉结不安地滚动。
“开饭了——”悠长的呼喊声从苏祥府邸深处传来,数十个佣人手托银盘鱼贯而入,糖醋排骨的甜香混着清蒸鲈鱼的鲜气瞬间漫过剑拔弩张的空气。
太爷爷的拐杖重重敲了敲地面,苏川紧绷的肩膀这才稍稍放松,五表哥顺手把扳手别回腰间,金属碰撞声叮当作响。
数亿人如潮水般向主厅涌去,雕花长桌在脚步声中微微震颤。太爷爷被众人簇拥着坐上主位,金丝楠木椅发出低沉的吱呀声。苏泽的轮椅被推到苏糖身边,苍白的手指还捏着半块橘子糖纸,他盯着面前的海参盅,瓷勺在碗里划出细碎涟漪。
“哥,吃口虾滑?”
苏糖用银匙舀起粉白的虾滑,氤氲热气扑在苏泽苍白的脸上。苏泽摇头,喉结艰难地滚动:“糖糖先吃。”他突然伸手,将糖醋小排夹进妹妹碗里,酱汁顺着骨节滴在桌布上,晕开深色痕迹。
苏糖把碗往前一推,马尾辫随着动作扫过苏川的手臂:“你不吃我也不吃。”
周围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苏川的螺丝刀“当啷”掉在地上,七姑手里的筷子抖得厉害。苏泽的呼吸骤然急促,输液管在轮椅扶手上晃出凌乱的弧线。
“哎哟我的小祖宗!”
林砚的纹身手臂突然越过众人,把油焖大虾堆成小山,“泽小子你敢饿着糖糖,信不信我用扳手敲碎你的轮椅!”
这话惹得满桌哄笑,顾念悄悄从苏川身后探出头,顾凛赶紧按住她蠢蠢欲动的手。
“吃点吧,泽儿。”
陈素珍红着眼眶把莲子羹推过去,苏守诚默默往苏泽碗里添了块煨得软烂的牛肉。林砚推了推眼镜,将切好的三文鱼刺身放到苏糖面前,却被苏川用筷子狠狠挡住,金属碰撞声清脆刺耳。
一时间,筷子如雨点般落在苏糖碗里。十五堂哥用挖土机模型状的餐盘装满糖醋里脊,十六堂哥把游戏手柄造型的食盒打开,露出整只烤乳鸽。
苏糖看着堆成小山的碗,鼻尖突然发酸——虾仁还带着七姑掌心的温度,青菜上撒着苏川偷偷剥好的松子。
“慢慢吃,糖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