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哥苏川一眼看见她泛红的脸颊，三步跨过来挡住庄家人，工装裤口袋里的螺丝刀硌得苏糖生疼，“谁欺负你了？”
苏糖鼻尖一酸，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她攥着堂哥磨破袖口的手，指缝里还沾着苏泽的血：“堂哥……”
“哭什么，哥在呢。”
苏川声音粗哑，却轻轻替她擦掉眼泪，转头时眼神瞬间冷下来，像换了个人，“谁动的手？”
苏泽被表哥扶苏着靠在床头，苍白的脸上还沾着血沫：“哥，是她——”
“苏泽！”
庄妍尖叫着往庄父身后躲，金镯子在发抖的手腕上晃成虚影，“他们苏家联合起来欺负我！你看我脸上的伤——”
“啪！”
苏川的耳光比苏糖刚才那记更响。庄妍的脸被扇得偏向一侧，耳钉甩飞出去，在地上滚出细碎的光。苏糖听见身后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是姑姑在心疼地抹眼泪。
“我妹妹的手，也是你能碰的？”
苏川撸起袖子，露出小臂上的旧疤——那是小时候替苏糖挡狗时留下的，“今天不把钱还回来，你们庄家谁也别想走。”
“凭什么！”
庄大哥梗着脖子往前挤，却被苏糖的二表哥用肩膀撞得后退半步。二表哥常年在健身房当教练，胳膊比庄大哥的腰还粗。
“就凭这个。”
苏糖忽然开口，声音还带着哭腔，却掏出手机划开监控视频，“5000块学费，4980块买的金镯子，还有上周砸的五粮液——”
“你居然敢偷拍！”
庄妍瞪圆眼睛，却在看见苏守诚的姐姐，也就是苏糖的大姑时，忽然泄了气。大姑年轻时是中学老师，此刻正用教鞭般的眼神剜着她，镜片后的目光像把刀。
“苏泽，跟她离婚。”
大姑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马上离。”
苏泽低头看着自己渗血的手背，忽然笑了，笑声混着血沫：“离。”
他抬头看向庄妍，眼神冷得像冰，“不过在那之前——”
“先把伤治了。”
苏川打断他，忽然弯腰把苏糖抱起来。十六岁的少女在他臂弯里轻得像片羽毛，他鼻尖动了动，闻到她头发上混着的消毒水味，“糖糖，带哥去看看你的手。”
“我没事……”
苏糖话没说完，就被三表哥从背后轻轻托住腿弯，来了个公主抱。她看见苏泽被几个表哥小心地扶上轮椅，姑姑正用棉签替他擦嘴角的血，忽然想起小时候发烧，也是这样被堂哥们轮流背着去医院。
“让开。”
西表哥举着手机走进来，屏幕上是刚拨通的110，“警察马上到，谁也别想走。”
庄家人脸色瞬间煞白。庄母想偷偷往门口挪，却被五表哥挡住去路。五表哥常年跑长途货车，穿的劳保鞋比庄父的皮鞋大两码。
“苏糖！”
林小夏的声音忽然从人群外传来，蓝紫色挑染扫过苏川的工装裤，“我们听说——”
“先带糖糖去处理伤口。”
顾晨的声音带着少见的严肃，苏糖看见他推眼镜时指尖在发抖，“阳儿，帮我挡住门。”
陆骁阳靠在门框上，白衬衫领口露出锁骨处的旧疤，却在看见苏糖手腕的红痕时，眼神瞬间暗下来。他摸出兜里的橘子糖，却在剥开糖纸时停住——包装纸上的小太阳被攥得皱巴巴的，像她此刻皱起的眉头。
苏糖被抱出病房时，听见身后传来大姑的训斥声，还有庄妍的哭嚎。她把脸埋进三表哥的校服里，闻到熟悉的洗衣粉味道，忽然觉得，不管外面有多少风雨，只要回到苏家这群糙老爷们中间，就永远有人替她撑起一片天。
而在走廊尽头的楼梯间，陆骁阳忽然撕开橘子糖包装，把糖塞进顾晨手里：“给小夏。”
“你不吃？”顾晨挑眉。
“没心情。”
陆骁阳看着苏糖被抱远的背影，喉结滚动两下，忽然摸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备车，去珠宝店。”
顾晨看着手里的橘子糖，忽然笑了。糖纸上的小太阳在走廊灯光下泛着暖光，像极了苏糖刚才在堂哥怀里抬起的脸——虽然挂着眼泪，却依然明亮得让人心疼。
病房里，庄家人还在试图狡辩，却被苏川摔在桌上的CT报告堵回去——那是苏泽的诊断书，“先天性心脏病晚期”几个字刺得庄父眼神发虚。
“现在知道怕了？”
苏川敲了敲诊断书，“我弟弟为了给你们庄家攒彩礼，连命都快没了，你们还敢抢我妹妹的学费？”
走廊里，苏糖忽然抬头，看见陆骁阳从楼梯间走出来，手里多了个丝绒礼盒。她刚要开口，却被大堂哥轻轻拍了拍背：“先去处理伤口，其他的，哥替你解决。”
苏糖点头，忽然想起书包侧袋里的橘子糖。她摸出一颗，掰成两半，大的塞进三表哥嘴里，小的放进自己嘴里。甜味漫开时，远处传来警笛声，混着堂哥们的怒骂和姑姑的叹息。
“糖糖别怕，有哥在。”
大堂哥苏川把她放进护士站的椅子，工装裤膝盖处的补丁蹭过她小腿，“谁欺负你了，哥替你削他。”
“就是，告诉哥，”三表哥晃了晃纹身手臂，却在触到她手腕红痕时放轻动作，“我把那人游戏账号黑了。”
“别听他的，”五表哥递来温热的橘子汽水，瓶盖己经拧开，“先喝口甜的，你小时候一哭就这样。”
苏糖捏着汽水罐，金属外壳凝着水珠，想起七岁那年被高年级男生抢糖，也是五表哥背着她追了三条街，最后把抢糖的男孩堵在墙角，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水果糖塞给她：“咱不稀罕他的，哥给你买。”
“手疼吗？”
大姑轻轻捧起她红肿的手掌，老花镜滑到鼻尖，“让大姑看看有没有伤着骨头。”
“没事的，大姑。”
苏糖摇头，却在看见二表哥攥着庄妍扯掉的头发时，鼻尖又酸了——那撮头发上还缠着母亲的银簪，是结婚时父亲送的唯一首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