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糖猛地抬头，眼里满是警告。林小夏咬碎后槽牙，硬生生把“跳楼”两个字咽回去，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答应过苏糖不把家里的事说出去。
“自己什么？”
苏泽逼问，“是不是被威胁了？糖糖你说，哥给你做主！”
他转身瞪向七班众人，“今天必须给我妹妹道歉，否则我跟你们没完！”
“凭什么道歉？”
李薇忍不住了，“我们明明是救人的……”
“救人？”
苏泽扫过陆骁阳锁骨的烫伤、顾晨手腕的擦伤，忽然冷笑，“好啊，救人需要离我妹妹那么近？需要拍视频？我看你们就是故意设计，想让我妹妹出丑！”
“够了！”
陆骁阳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可怕。他扯开被苏泽攥皱的衣领，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那是苏糖昨天塞给他的，包装纸还带着体温，“苏泽，你妹妹不是第一次来七班。”
苏糖瞳孔骤缩。她想起自己偷偷给七班同学讲题时，陆骁阳总把草莓味的创可贴混在她的笔袋里；想起林小萌借她的笔记里，夹着不知谁放的润喉糖；想起每次她值日时，教室后排的男生总会“恰好”打翻水桶，让她提前回家照顾住院的哥哥。
“你什么意思？”苏泽皱眉。
陆骁阳没回答，只是看向赵阳。赵阳会意，把手机里的视频调出来——画面里，苏糖站在充气堡边缘，目光呆滞，而陆骁阳正在下面仰头喊着什么，周围的同学己经在铺软垫。
“这是救人视频的后半段。”
顾晨轻声说，“她……状态不对，我们担心出事，所以……”
苏糖忽然发现，视频里自己的校服袖口沾着块油渍——那是今早帮陈素珍做饭时蹭的。她想起临出门前，母亲往她书包里塞了个鸡蛋，说“补补脑子”；想起父亲偷偷把工地上发的牛奶留给她，说“别告诉你妈，她总说要省钱”；想起哥哥昨天在病房里，用虚弱的声音说“等哥病好了，给你买那个粉色书包”。
“哥，对不起……”她忽然哭出声，“我不是故意让你担心的……”
苏泽愣在原地，看着妹妹眼里的泪，忽然想起小时候。那时他总把糖果分给苏糖，看她笑出小梨涡；后来他辍学打工，苏糖就把奖状贴满他的房间，说“哥哥是我的骄傲”。此刻妹妹眼里的泪，比任何耳光都更让他心疼。
“糖糖……”
他软下声音，想伸手擦她的眼泪，却被陆骁阳抢先一步。这个总被他视为“混小子”的男生，此刻正用袖口轻轻替苏糖擦泪，眼神里有他看不懂的温柔。
“先去医务室。”
陆骁阳说，声音轻得像哄小孩，“你哥刚出院，不能太累。”
苏糖一怔，这才发现苏泽的病号服还没换，手腕上还贴着输液的胶布。她猛地转头看向陈素珍，后者眼里满是愧疚——显然陆骁阳早就知道苏泽的病情，却一首没说。
“陆骁阳……”她轻声喊。
“嗯？”
“谢谢你。”
陆骁阳别过脸，耳尖又红了。林小夏翻着白眼递来创可贴，却在没人看见的角落，冲陆骁阳比了个“算你小子有良心”的手势。
苏守诚忽然咳了咳，打破僵局：“那个……泽啊，先带糖糖去处理伤口吧。”
他转向七班同学，粗糙的手掌在衣服上擦了又擦，“谢谢你们救了糖糖，是我们……误会了。”
赵阳挠挠头：“没事，换我也会急。不过叔叔，苏糖真的很厉害，是她指挥我们铺软垫的。”
“指挥？”陈素珍愣住。
苏糖低头盯着地上的裂缝，想起自己站在充气堡上时，人群里忽然响起的“别怕，我们接着你”
——那是陆骁阳的声音。后来林小萌递来创可贴，顾晨跑去找老师，赵阳举着手机喊“录下来当证据”，原来不是为了看笑话，是为了保护她。
“下次别这样了。”
陆骁阳忽然说，声音只有她能听见，“想休息的话……”他顿了顿，从书包里摸出个小太阳挂件，塞进她手里，“我的肩膀借你靠。”
苏糖攥紧挂件，感受着金属边缘的温度。远处的上课铃响起，七班同学三三两两往教室走，林小萌忽然转身喊：“苏糖！明天给你带辣条！双倍辣的那种！”
她笑了，眼泪却又掉下来。原来有些光，早就藏在她以为的黑暗里——是陆骁阳后颈的创可贴，是林小夏骂人的脏话，是七班教室的辣条味，是这些她曾以为“不属于自己”的温暖，此刻正一点点织成网，接住坠落的她。
苏泽看着妹妹手里的小太阳挂件，又看看陆骁阳耳尖的红，忽然握紧拳头——不是愤怒，而是释然。他想起刚才陆骁阳被他推开时，下意识护着苏糖的动作；想起顾晨递来的热水瓶上，贴着苏糖喜欢的卡通贴纸；想起七班同学看苏糖的眼神，像看家人一样。
“陆骁阳。”他喊。
“嗯？”
“以后……”苏泽顿了顿，“别让她哭。”
陆骁阳看着苏糖眼里的光，忽然笑了——那是他第一次在苏家兄妹面前露出真心的笑，像冰雪初融的春阳。
“不会。”
他说，“我会成为她的光。”
“先去医务室。”
陆骁阳话音未落，苏泽己单膝跪地，手臂穿过苏糖膝弯。苏糖惊呼一声，下意识攥紧他病号服下摆——那里还沾着医院的消毒水味，混着若有若无的蓝月亮洗衣液香。
“哥！”
她挣扎着推他肩膀，触到肩胛骨硌人的凸起，“你伤口还没好……”
“别动。”
苏泽将她往上托了托，左手却在发抖。陆骁阳伸手想扶，被他侧身避开。陈素珍的饭盒“啪”地掉在地上，酱牛肉滚出盒外，沾了层灰——那是苏糖最爱吃的菜。
“泽儿，快放下你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