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满抹了把脸上的苏州河水,青铜觥在电瓶车筐里嗡嗡震动。他刚把外卖箱搬进出租屋,手机突然跳出个异常订单——配送地址是浦东图书馆元宇宙体验馆,备注栏却用甲骨文写着"活字归位"。
"这单有问题。"林昼锦蹲在茶几前摆弄青铜觥,手指突然被饕餮纹咬出血珠,"觥底的活字模在发烫,它们在感应体验馆里的东西。"血珠顺着纹路滚到二维码区域,手机自动跳转到二十年前的图书馆消杀记录,视频里戴着防毒面具的工作人员正在往书柜喷洒青铜色液体。
凌晨三点的体验馆空无一人,齐小满按导航找到地下三层的古籍修复室。当他用配送单号解锁玻璃柜,整面墙的《永乐大典》影印本突然簌簌翻页,纸页间窜出三只机械老鼠,尾巴上缠着活字印刷用的铅块。
"是父亲设计的文献搬运工!"林昼锦从消防通道冲进来,手里的金属探测器正指着老鼠肚皮上的美团logo。突然一阵钢珠雨砸碎窗玻璃,五个戴AR眼镜的骑手破窗而入,改装电瓶车上驮着的不是保温箱,而是冒着绿雾的青铜鼎。
齐小满抄起《古今图书集成》当盾牌,钢珠砸在精装封面上迸出火星。他这才看清袭击者的真面目——AR眼镜里闪动的不是导航路线,而是《西库全书》的藏书阁立体投影,镜腿处印着苏富比拍卖行的防伪码。
"小心鼎里的孢子!"林昼锦甩出根洛阳铲敲在鼎耳,青铜锈片炸开成漫天二维码。齐小满趁机抓起机械老鼠扔进外卖箱,箱内突然弹出青铜卡扣将老鼠锁死。领队的骑手突然扯掉头盔,露出泛着金属光泽的头皮——那上面纹着的不是刺青,而是用纳米技术打印的《论语·八佾》篇。
地脉感应APP突然黑屏,转而弹出比特币矿场的实时监控。齐小满终于明白这些人的来历——他们头盔里嵌着的不是普通芯片,而是用《永乐大典》残页炼制的数据储存器。领队挥着改装过的车锁劈来,锁头上刻着的"饿了吗"标志突然变形,化作青铜器上常见的夔龙纹。
"这是拍卖行造的仿生人!"林昼锦撞开古籍修复台,二十年前的消杀记录本滑到齐小满脚边。当他用沾着青铜锈的手指触碰纸页,霉变的字迹突然重组,浮现出林父潦草的笔记:"...用活字心跳频率激活觥纹,可阻止能量倒灌..."
齐小满抄起外卖箱砸向领队,箱体接触仿生人皮肤的瞬间,青铜枝桠突然疯长。活字模在箱内剧烈跳动,震得他虎口发麻。当领队被青铜藤缠住脖子时,其余骑手突然调转车头撞向书架,成排的《佩文韵府》轰然倒塌,书页间飞出密密麻麻的机械蜜蜂。
"他们在释放文献吞噬者!"林昼锦拽着齐小满跳上电瓶车,后视镜里映出骇人景象——机械蜜蜂尾部伸出微型洛阳铲,正在将古籍文字铲成数据碎片。青铜觥突然自主启动导航,带着他们冲进体验馆的全息投影区。
《清明上河图》的投影突然实体化,电瓶车在虹桥古道上颠簸飞驰。齐小满看着外卖箱上的温度显示屏,发现活字模的心跳频率正与电瓶车速度同步飙升。当速度突破60码时,箱体突然弹开,三百枚活字模悬浮成《诗经·大雅》的篇章。
追击的机械蜜蜂撞上活字墙,瞬间爆成带着墨香的金属屑。领队驾驶电瓶车冲破全息投影,车头安装的青铜爵突然喷射绿雾——被雾气笼罩的活字模开始软化,宋体字逐渐扭曲成拍卖行的成交数据。
"用声波定频!"林昼锦掏出手机播放古琴曲《幽兰》,音波通过外卖箱的青铜结构放大。活字模突然重新硬化,将青铜爵震出蛛网状裂纹。齐小满趁机撞开消防通道,发现墙上贴着2003年的非典防控告示——泛黄的纸张下,隐约透出青铜色电路图。
地下车库堆满蒙着白布的雕塑,青铜觥突然发出编钟长鸣。声波掀开白布,露出下面成排的青铜豆培养舱——每个舱内都漂浮着古籍残页,舱体标注着"美团文献再生计划-03"的编号。
"这是我父亲的字迹!"林昼锦抚摸着舱体上的刻痕,突然被钢珠击中肩膀。领队站在车库二层狞笑,手里的改装车锁己经变成青铜戟形状。齐小满看见他胸口渗出带着二维码的液体,地脉感应APP突然恢复显示:检测到拍卖行仿生人核心,能量来源为《西库全书》电子版版权收益。
活字模突然集体飞向培养舱,在玻璃表面拼出《考工记》的修复指南。齐小满福至心灵,抓起林昼锦流血的胳膊按在舱体识别区。培养液突然沸腾,古籍残页上的文字化作光粒,顺着青铜管路注入外卖箱。
领队跃下二层时,青铜戟距离齐小满头顶只剩十厘米。外卖箱突然自动弹开,三百活字模凝成《孟子·滕文公下》的篇章:"富贵不能淫..."每个字都重若千钧,将仿生人压跪在地。林昼锦趁机扯开他的衬衫,露出后背的区块链密钥——那串代码竟与青铜觥上的饕餮纹完全吻合。
"父亲在你们体内写了自毁程序!"她将青铜豆按在密钥上,代码突然开始逆向运行。领队的机械眼珠疯狂转动,瞳孔里闪过二十年前的画面:非典时期的图书馆地下,林父将最后枚活字模塞进青铜觥,窗外正传来防疫车的鸣笛。
车库突然剧烈震动,培养舱集体爆裂。古籍能量顺着青铜管路涌入外卖箱,将箱体改造成活字印刷机。齐小满的手机弹出新订单——配送地址变成所有汉字使用者的意识,备注栏闪烁着林父的临终留言:"骑手同志,请将文明火种配送至未来..."
当骑手们化作青铜尘埃时,活字印刷机开始自动运转。泛着金光的《永乐大典》复刻本从出纸口涌出,每页都带着美团骑手编号的水印。齐小满伸手触碰漂浮的活字模,发现那些铅块不知何时己变成外卖骑手的勋章形状。
晨光穿透车库天窗时,青铜觥安静地躺在外卖箱里。齐小满打开手机接单页面,看见地脉感应APP的图标变成了活字模跳动的心脏。林昼锦撕开仿生人残留的区块链密钥,里面掉出张发黄的外卖单——2003年4月8日,林父点的最后一份鱼香肉丝盖饭,配送员签名栏里签着甲骨文的"传承"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