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全部犁完了,大家都松了口气。一场农忙,从收获再到播种,一个月了,太累了!
现在有耙床,明天一天就能耙完,后天就能播种了。说到播种大家又问二伯那个耧车咋样了?二伯表示就等犁铲了。
一群人呼啦啦又去二伯家看,看到成型的耧车,个个惊奇不己!心里无比期盼刘心武快回来!
说曹操,曹操到,大家刚出前院门就听见马蹄声响,回来了!几个小的欢呼雀跃!
被爷爷牵着的志远,小奶腔都破音了,“爹爹!骑马,骑马!”
刘心武下马,顺手拴在门外树上,从马背上取下一个袋子,有铁器碰撞的声音,大家欣喜,打好了!
大家又折回前院,佳慧就看见爹爹打开袋子,取出打好的耧铲,二伯激动的接过来,把耧车放倒,手微微颤抖着装在耧腿上,其他人紧紧盯着,大气都不敢出,仿佛呼吸重了能把耧车吹翻。
大哥也拿起一个耧铲,无比虔诚的装在第二个耧腿上,眼神专注,动作轻柔,好像在抚摸心爱的姑娘。
大家长爷爷拿了最后一个,也表情肃穆的装在第三个耧腿上,动作也是如出一辙的轻柔!
佳慧被大家带动了情绪,也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二伯等三个耧铲装好,又拿出锤子挨个敲紧,随着他轻吐一口气,大家才跟着放松下来。
爹和二伯一起轻轻把耧车翻过来,放到地上。
成了,佳慧看着和前世自己小时候见过的一模一样的耧车心情激荡!同时也满怀期待和豪情!
太苦太累了,在这里每一天,每个人都在努力,落后的生产工具限制了他们的生活,大家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汗流浃背,满面尘土!吃着最粗的粮,干着最重的活!
没牛骡的用人拉犁,用手拿的耙耙地,用锄头开沟播种!真的很原始的耕种方式!
大片的土地因为工具落后而荒芜,大部分人还在挨饿受冻!佳慧觉得她任重道远,她还要加倍努力!她要尽力帮助这些顽强努力,又乐观的人!
不负此行,不负此生。
三小只看天不黑,闹腾着骑马,几个哥哥也跃跃欲试,小舅舅也跟上。大哥,二哥,三哥都骑过,所以大人并不担心。
众人兴奋的谈论耙床和耧车,觉得疲惫尽消!佳慧很有眼色的给爹爹端了热水给爹喝。
爹洗手喝水,和爷爷二伯说着今天的事,他先去铁铺掏了双倍的钱,让铁匠打造耧铲。务必今天打好!然后又去县衙报到。
和县令几人商定,明天开始集中制作耙床,县里所有木工都进城,统一安排!
院子己经找好,离县衙不远,那主人全家搬迁州城,房子空了一年,面积大,房子多,没钱的买不起,有钱的自己修的有宅子,所以就空闲着。这下刚好用上,县令就着人买下来,迅速过户到县衙。
今天己经打扫干净,明天就能用了。县令亲自取名叫——能匠司!二伯被县令封了司长,大哥是副司,明天就走马上任!
没做过官的二伯很是激动,在外面边收拾毛栗,边支棱着耳朵的二伯娘,兴奋的发出一声短促的鹅叫声,引的大家都看过去!
二伯又给了她一记秋天的菠菜,继续听爹爹说:
县令己经加急送了急报,经州城,郡城,估计得三天到京城,今天己经出发了。
令他明早出发,带耙床上京。过州城郡城见知州,郡守。估计到京要五天。大家哗然,连做好饭的奶奶她们都过来了,听见这些激动的脸色发红。
老天爷啊!他们家心武要进京见皇上了!这是她们能想的吗?“这不是做梦吧!”奶奶念叨出声。
凑过来的伯娘胆大包天的揪了下奶奶手臂、“娘,疼吗?”
“你个死妮子!”奶奶嗔骂!
大家哄笑,气氛轻松下来,伯娘讪讪的笑道,“得意忘形了!”
又收获一枚来自二伯的秋天的菠菜!
“ 武啊!你进了京可要小心,见了皇上可不要乱说话,一定谨言慎行!”爷爷叮嘱,连对爹爹称呼都亲昵了!
爹受宠若惊,这称呼有多少年,没从自己爹嘴里叫出来了,“爹,我这身份不一定能见到皇上,再说今天县令己经教过我怎么叩拜怎么回话了,你放心吧!”
大家深以为然,再说他也打小做了官,在外面也行走多年,在家是老小,跳脱了些,在外还是很聪明稳重的。很是有些八面玲珑!
大家激动了一会,二伯又说,“明天去县里没问题,耙地都会了,后天下种我要在家才好吧?县令那里好说吗?”
“没事,二哥,我今天见大人己经把我们又想出来耧车的事情,给大人说了,明天你去的时候带上图纸,先呈报县令看看,后天我们下种大人肯定还来观摩!”
“好、好、!”爷爷激动的只会说好了。
“ 因为今天我也不确定能不能行,就没敢打包票。大人素来谨慎,他不确定万无一失,也不会上呈!我明天一早就走,后面的事我也顾不上了!你们自己和大人说,到底怎样大人自有定夺!不用担心!”
“没事,你放心进京,家里有我们!最重要是你,一定要谨慎!”
大家既兴奋又惴惴不安,反复交代刘心武。
“ 我回来了,我骑了三个马!”志远小短腿噔噔噔的跑进来,还举着自己小手,比出三根手指,这是被带了三趟,所以就是三个马。
几个孩子都开心的很,这古代能骑马,绝对比得上现代开了豪车!连有点拘谨的小舅舅都满面笑容。
吃饭,吃饭!随着奶奶一声叫,大家打水洗手的洗手,端饭的端饭。闹哄哄的兴奋着!
太爷爷晚饭不过来吃,怕黑了回去不方便,都是这边做好送过去的。奶奶做好,就让姐姐给端去了老院那边!这会儿姐姐正端了空碗和佳燕一起回来。
饭比着平时好像格外香甜,大家都吃的很快。爷爷奶奶一个劲给小舅舅夹菜,让他多吃点,都无比心疼这个憨厚能干的孩子。
饭后几个女人手脚麻利的收拾好碗筷。奶奶催娘去给爹收拾行李!自己亲自动手烧了一大锅水,让进京面圣的儿子沐浴。
佳慧看着忙碌的奶奶,心里满是感动,这就是最朴素的母爱,哪怕孩子再大,在她眼里,还是需要她殷殷照顾的孩子。
她守着一锅水就心里踏实,好像这临行的一锅,她亲自烧好的水,能包裹住他出门让她牵挂的孩子!如同还在她腹中一样被包围!保护!这不是一锅水,而是一颗深爱孩子的、滚烫的心!
二伯和大哥也要沐浴,大哥得知自己也有了职务,己经不会说话了!只听从大人安排,这会有点呆愣的傻笑着跟着自己娘回家!
范进中举,妥妥的范进中举,佳慧此时总算体会了范进的心情了!比着大哥,范进绝对是牛逼的存在,高兴疯了算啥?自己大哥只是个比弼马温都不如的称谓都同手同脚了!
走马上任!伯娘也提了水回家烧。
无关人等就自觉去睡了。
几个男人又商量了细节,才散了。
佳慧她们简单洗漱,也上床睡觉。说到洗澡,她躺下来才恍惚,来了这么久还没洗过澡,真的。她扒拉下记忆,这里洗澡太难了,一个冬天都不一定能洗一次!不是邋遢,而是洗澡太难了,没条件!
佳慧突然觉得身上好痒,好像生了虱子一样!早晚也就是清水漱口,没有牙膏牙刷。这里是三无!不,是全无!
佳慧心里哀嚎,暗暗盘算,这都需要改变!首先住房条件必须改变。
你说说,别说没水洗,就是有水怎么洗,没地方啊!每个房间都塞得满满当当。
就她姐俩,除了床和床头小桌子,其余地方全是麦囤!有的囤着粮食,有的等着囤粮食!仅余一条通道方便她们进出。
大小几个缸,上面用芦苇编的一尺宽,很长很长的那种——穴子。因为能穴东西,这里就称这种用具叫穴子!佳慧觉得很形象!
就是在缸上面一圈一圈穴起来,可以多放粮食的那种,为防老鼠,靠穴子都是麦糠,很扎,老鼠也不敢钻进去,上面同样覆盖厚厚的麦糠。夏天,也很热!
你说,怎么洗澡,连个澡盆都没地放啊!
想到这,佳慧又觉得好像有麦糠扎着的刺痒感!不行了,都要改变啊!
佳慧,加油,她暗暗给自己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