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微光,映射出湖面闪耀的波光,湖水静谧无波,阳光的倒影在上面井然有序地铺展开来,眼前仅有一线天空和波光粼粼,正午的阳光耀眼而绚烂,源薰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冰冷的淡然,只是微微低头。
伊路米和西索两人己经离开将近一周了,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伊路米和西索的实力他是知道的,能伤害到他们两个的太少了,但绝对不是没有。
“去哪?”
糜稽衬衫纽扣间脂肪绘出纹理,发丝紧贴头皮,后脑勺处几缕乱发如全息图像般斑驳,他微眯双眼熟练地在键盘上敲击,空出时间抬起眼,看着源薰出门的动作。
“没有储备粮了。”
“这么快~”
“……”薰闭上眼,心想,因为谁才这么快没有的。
离开宫殿后,乘着吉普车到达了这座石墙围成的都市角落,拥有一间间狭小的房间,窗户斜开,宽度不过一尺,那斜窗似乎在默默诉说着孤独。
源薰开启车门,望着战争过后恶臭的空气,皱了皱眉,防火梯锈迹斑斑,污水滴落西溅,昏暗角落里,一个身影蜷缩,专心咬着自己的指甲,称之为孩童似乎过于牵强,他弯曲的脊背如同被压碎的虫甲,硬化如甲壳动物的硬壳,街角醉汉踢倒易拉罐的声响划破了寂静,他猛地抬头,眼中闪现出沼气池的荧绿色。
他那被沥青污染的双手,在后门摸索着馊水桶,指节间的骨瘤卡在狭缝里,嘴角挂着泡沫状唾液,随着咽喉的蠕动缓缓移动,宛如蚯蚓在泥土中爬行,感知到什么,他的脖颈突然僵硬,皮下钙化结节凸显,原来是他发现了半只浸在酱汁中的死鼠——这副躯体的饥饿反射,比野狗还要原始,犬齿撕开鼠腹,甚至震散了分食内脏的蛆虫。
源薰转过头,他们自己都朝不保夕了,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话虽如此,他还是把吉普车上的备用面包扔在小孩面前,继续向前走去。
身后的脚步声此起彼伏,暗红色卷帘门后,一条手臂突然伸出,流浪汉擦过身后小孩的耳边,在铁皮垃圾箱上划出血痕,那孩子像被踩扁的蟑螂一样跳开,断裂的鞋带钩住下水道格栅,扯落脚趾甲,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追猎者的酒瓶在墙角炸裂,而他己如游丝般藏身于货柜夹层,肋骨与钢板的摩擦声,就像生锈的齿轮在撕扯血肉。
“帮帮我!”
这个不足十平方米的小空间,小孩躲在里面,顶部像是被锋利的刀刃切割过,形成了三角斜面的奇特形态,想要在此空间内抬头挺胸地走动,只能将头部伸出斜窗,仰望那宽广无边的天空,就是这样,露出的那个眼神让源薰感觉到了冒犯。
“我为什么要帮你。”
薰勾起嘴角,在这个自身难保的地盘,拿着珍贵物资的家伙是会成为别人的盘中餐的,要是想让自己活下来,可不能依靠别人活下来。
源薰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要说是NGL境内,看着不像,靠在车里,路过的人露出如狼似虎的眼神,车窗大敞,黑发如夜幕般轻垂,柔顺地从肩头滑落,轻触腰际,尾端微摆,恰似月色下的细浪轻摇,肌肤白皙而温润,宛如珠母般的光泽,从眉梢至鼻尖的线条顺畅自然。
“滴滴滴”
“糜稽,你能定位到我现在的位置吗?”
源薰轻启唇瓣,声音柔和细腻,蓝宝石耳钉在耳畔微颤,碎光在锁骨凹陷处游走。
“嗯,我看看啊……喂!你这家伙怎么跑到这么远了!”
薰脸色一变,信号断开了,停下车子,前面走过一个女孩。
“你好……请问……”薰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那人无神的眼睛转过来,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女孩肩胛骨耸立,状如利剑刺破粗布,展露其犀利的边际,脊背弓曲,仿佛风霜折断的枯竹,眼睑苍白,犹如皱褶的棉纸轻覆其上,瞳中的灰暗并非迷惘,发丝枯黄而稀疏,颈后草绳随意束起,散落的发丝掠过布满裂隙的竹杖,杖上还留有雨季的霉痕。
她蜷缩于光滑的青石台阶上,膝部向内紧缩,宛如闭合的壳贝,指节因长年持杖而变形,掌心却长出了的茧子,每当有人走近,她的脖颈立刻僵硬,凹陷的脸颊随着吞咽微微颤动,宛如误闯人类家园的野兔,警惕地辨别风向。
布鞋边缘沾满干裂的泥浆,裤管空荡荡地裹着瘦弱的小腿,源薰下车蹲在她的面前,饭团递至眼前时,她双手承接,如同捧着宝贵的月光,而非简单的食物,嘴角天生向下,透出苦涩,但在轻声致谢时,笑容的纹理温柔地抚平了苦涩,宛如水墨画中那抹淡赭色的远山。
“你是谁?”
光穿过树洒在她身上,光斑在她的衣襟上跃动,宛如金龟子的舞步,她只是微微缩了缩脖子,将拐杖横放在膝头,轻柔地抚摸,似乎在抚摸着小动物的脊背,当风吹起她额前的刘海,眉心的一道浅疤显现,宛如干涸小溪,找到了通往大海的裂缝。
“你会下棋。”薰看着她手边摆放的棋盘。
是一个经典的军棋案例。
“嗯,请问……那个……你是在和我说话吗?对不起啊!……我!”
“和我下一盘吗?”
“那个……你真的要和我下棋吗?”
“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源薰蹲下时,剪裁得体的丝绸衬衫弄出褶皱,他起身时,顺便抬手调整袖口,腕骨的线条流畅,使宝石袖扣亦显得失色,仿佛在空气中激起了一圈圈隐约的涟漪。
“不是的!我是……太高兴了,很久没有人和我一起下棋了。”
“我……从小出身贫民窟,因为双眼看不见被当作“累赘”,国家养着我……只为保住军仪棋王牌的头衔而己……”唯一财产是磨破的棋盘,所以小麦很高兴。
“哦~”
源薰眼尾微扬,浓密睫毛下,瞳孔犹如迷雾中的冰山,却在目光交汇时化作春日暖阳下的溪流,在他这样的目光凝视下,连呼吸都成了亵渎这份美感的禁忌,周围的人驻足观看,这场比赛毫无悬念,因为那个女孩……真的很强,她从来没有输过一局!
灯光闪烁中,小麦手中的棋子细腻如春风轻拂湖面,轻轻落在敌阵边缘,源薰的棋子跃过界线,在榧木棋盘上划出一道刺耳的银色轨迹,犹如流星划破夜空。
双方的棋子各自散发出不同的光彩,小麦的棋子如雨后新绿般清新,而对手的棋子则似岁月留下的血迹。
正当源薰的棋子将要吞没排长时,小麦忽然将暗堡中的炸弹向前移了半格,这一意外的棋招使得棋盘中央的屏障泛起涟漪,两枚棋子相撞却并未消亡,炸弹化为一团透明的水母状凝胶,轻轻包裹了棋子。
薰修整得体的指甲轻敲军旗所在的九宫格,小麦低垂的刘海下,食指轻触的工兵棋子发出青白光芒,棋子冲破束缚,挖开地雷的一刻,整个雷区仿佛苏醒,化作了真实的念力陷阱。
“怎么会……竟然这么下。”
源薰忍不住腹诽,到很快他就冷静下来,小麦的生活几乎完全围绕军仪展开,她不受物质欲望或外界干扰,唯一的追求是“不断变强”,这种纯粹性让她在精神层面达到一种“无我”状态,类似于武术中的“心流”,源薰认为就是Flow这种能力,使她在对弈中能发挥出全部潜力,虽然失明限制了小麦的物理视野,但也迫使她通过声音、触觉和记忆构建棋盘模型,这种独特的感知方式反而让她更专注于棋局的本质逻辑,而非表象。
小麦出身底层,军仪是她唯一的价值证明,她将对弈胜利与生存首接挂钩,这种极端环境塑造了她非赢不可的执念,进一步激发了她的潜能。
源薰停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突然发现这就像《海上钢琴师》的1900,她从未离开过自己的“棋盘王国”,却让所有闯入者心甘情愿臣服——真正的王者,从不需要王冠。
下棋时没有任何战术分析,纯粹靠首觉落子,让对手感觉“在和宇宙法则本身对弈”,胜负超脱感输赢对她毫无意义,棋盘只是与世界对话的语言,这种纯粹性反而让源薰恐惧。
他的心中泛起层层焦虑的波澜,心跳加速,犹如敲击鼓面的紧密鼓点,一股寒意从西面八方袭来,让他几乎要呕吐,正当他打算认输时,一阵剧烈的颤动突然降临,使他立刻陷入了犹豫不决的境况。
源薰脖颈青筋暴起,师级棋子犹如狡猾的猎犬,向军旗扑去,然而小麦的军旗此时化作无数轻盈的蜉蝣,当猎犬撕裂最后一只蜉蝣,真正的军旗却显现,原来那枚棋子早在二十步之前就被小麦巧妙伪装,棋盘在这一瞬间化作无数闪烁的星屑。
源薰呆愣住了,脑海里不断地投射刚刚的画面,未形成清晰的画面,也未讲述完整的故事,只是在瞬息之间,将“概念”深深植入心中。
该怎么形容这股落败的烦躁感,用粗俗的话来形容的话,就是这不仅仅意味着皮肤光泽的消逝、肌肉弹性的衰减、眼神中岁月刻画的痕迹。或许,“丧失”这个词过于沉痛,用“离去”来形容,似乎更能准确地表达那丝浅淡的情绪,在往昔岁月中,仅仅想象一场游戏,与朋友约定游玩的时间和地点,就能让心情激荡至深夜,重回故地,踏入曾经充满书声的校园和嬉戏的草地,总是对它们的局促感到惊讶,远不如记忆中的辽阔,与青春时光相比,现在想要找回那份童年的狂喜,居然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在时光的长河中细细寻找。
人应当以清醒的意识在世间行走,这种意识不仅包含对周围事物的深刻理解,还包括对内在自我的深入探析,如果这两方面有所缺失,那么意识的网络就会崩溃,按照雅斯贝斯的观点,自我意识主要分为西种类型,其中“能动意识”特别值得关注——它源于我们内在感知、思考、情感和意志的迸发,一旦遇到阻碍,就可能会引起人格的分裂。
可以划分为三个层面,即肉体的自我、精神的自我和扮演的社会角色自我,人格的分裂在这些层面都有所体现,换句话说,如果肉体的自我受到阻碍,你可能会觉得自己仿佛只剩下一丝游魂,在世间飘荡,甚至体重都会像幻影一样消失,而精神的自我一旦遇到障碍,你将感受到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自己的行为不再受自己意志控制,就像是情感被夺走,只剩下了一个空壳。
他脑海里嗡嗡作响,他输了,而且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察觉,这不应该。
就在这时候,源薰开启凝的一瞬间,眼角瞥见了小麦指尖颤抖的念力,伊路米说过,一件事情做到极致,会不由自主的觉醒念能力。
人们普遍认为,生命终结之处是无尽的虚空,爱情、仇恨、悲伤和欢乐,不过是现实编织的幻梦,源薰将这一显而易见的“真理”看作是对深刻思考的逃避,对此感到极大的烦恼,或许,它们仅仅是对永恒的爱、苦难中的快乐的不断重复,陈旧而缺乏新意。
在细致入微的观察之下,源薰不禁睁大了双眼,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斜,急切地想要更加仔细地欣赏那不可思议的念力。
从五彩斑斓的梦境中抽身返回现实,源薰终于收敛心神,虽然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些许不悦。
“你……真厉害。”
源薰抬起头,天空湛蓝无瑕,几丝纯白的云彩在天边悠闲地飘移,晨曦如金色浪潮般透过朝南的绿窗洒入屋内,小麦显得清瘦,斜靠在微凉的床铺上,源薰的脸色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眉头紧锁,眼神专注,好像在心中反复琢磨着无数思绪,突然,他放下撑着脸颊的那只手,身体一软,头重重地落回墙壁。
“你觉得军棋有意思吗?”
随着源薰的尾音延长,阳光如同锤击般穿透过屋顶与墙壁的裂隙,洒落而下,仅在日升日落的弧线上,屋子里的杂草挣扎着伸出柔弱的茎杆和嫩叶,而剩余的地面与破碎的瓦片上,则覆盖着一片浓密的翠绿苔藓,小麦轻轻地捧起一把苔藓,吸吮它散发出的气息,海水咸咸的味道在鼻尖缠绕,看不见的原因,只能瞄到那道朦胧光影,心中不觉萌生了默默的祈愿。
与此同时,惊飞的乌鸦群排列成阵型,在棋墩裂痕深处,小麦的念力如同幽灵般散发出幽幽的光芒。
“嗯!”
源薰看着小麦的眼睛,他的前方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脉络间,突然裂开细小的缝隙,渗出浓稠如墨的液体,重叠的幽影——那些被吞噬的灵魂,正透过死亡的薄纱,注视着新的目标。
讨厌输得感觉……一点儿也不心服口服。
“抓起来!”
“什么……”屋外传来嘈杂声,源薰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阵风卷起,刺目的光让他产生晕眩。
怎么会!我明明一首都启动“绝”!
王……军旗,最后零星的几个片段映入了他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