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石不归来到一家成衣铺子。
还未进门,他便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攥在掌心。
他可不想再演什么被伙计狗眼看人低,最后亮明身份打脸的戏码,这种桥段,实在是无聊透顶。
刚跨过门槛,一个伙计就迎了上来。
还未等对方开口,石不归就抢先道:“挑两套上好的成衣,急用。”
说着抬手扬了扬手中的银锭。
伙计眼尖,快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心里己有了计较。
朝着石不归拱拱手:“客官稍候。”转身就快步往后间走去。
不多时,便捧着两套衣裳出来。
“您看这套云纹锦缎的可合心意?”
石不归粗略扫了一眼:“多少银子?”
“一共...”
听到价格后,他扔出一锭银子,抄起衣服就要走。
伙计却诧异道:“客官,你不需要试一下吗?”
石不归闻言一怔,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又抬眼看向伙计。
伙计顿时会意,赔笑道:“是小人多嘴了。其实我们店里有专门为您这样的客人准备的成衣...”
“不必了。”
石不归摆摆手,抱着衣服出了店门。
抱着新买的衣裳,在街巷间穿行片刻,便寻了家清净的客栈落脚。
店小二引他上楼时,楼梯转角处传来一阵喧嚷,正是那位韩公子带着几个家仆走了进来。
说来也巧,这位韩明达平日出门前呼后拥的,偏偏今日结交到几位朋友。
那几位公子嫌仆从太多碍眼,便将随从都打发走了。
若非如此,刚刚也不会遇到刚刚那般事情。
“少爷,要不要小的们去把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揪出来,给您出出气?”一个尖嘴猴腮的狗腿子凑上前,满脸谄媚。
韩明达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方才受的羞辱又涌上心头。
若不是那几个朋友非要清静,他堂堂韩府少爷何至于当街受辱?
越想越气,他咬牙切齿道:“去!给我查清楚是哪里来臭乞丐!找到了给我打断他的腿!”
那个贼眉鼠眼的狗腿子一听,立即深深一揖,满眼热泪的开口道:
“少爷仁慈啊!这般冒犯,才断他一条腿,您真是菩萨心肠!”
这番马屁拍得韩明达浑身舒坦,他伸手拍了拍小贱的脸颊。
“小贱啊,还是你会说话。本少爷爱听!”
小贱连忙把脸凑得更近,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仿佛这就是莫大的恩赐。
待韩明达转身上楼,他立刻变了脸色,转身对其他人呵斥道:“都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少爷吩咐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现在一个个傻站着干嘛?难不成等他从天而降自己送上门?一群没眼色的东西!”
说罢,小贱趾高气扬地上了楼,心想:‘少爷身边可离不得自己伺候,换别人来他可不放心。’
那几个仆人面面相觑,只得各自散去寻人。
二楼走廊上,小贱站在房门外,即便无人旁观,仍保持着毕恭毕敬的姿态。
“少爷,小的就在门外候着,有什么事情您随时吩咐。”
房内传来韩明达不耐烦的声音。
“小贱,去叫人烧热水来!今日被那臭乞丐冲撞,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好的,少爷。”
小贱原地鞠躬,快步离去。
不多时又蹑手蹑脚地回来,小心翼翼道:
“少爷,店家说...说要稍等片刻,最后的热水刚被其他客人用了。”
韩明达气坏了,破口大骂。
“今天什么日子,这么晦气!都是那该死的臭乞丐!我改主意了,找到后给我打断他三条腿!”
门外的小贱闻言,腰弯得更低了,几乎要贴到地面。
就在隔了几间的客房里。
“舒服!”
石不归整个人浸在热气腾腾的浴桶中,闭目养神,连日赶路的疲惫被热水一扫而空。
沐浴更衣后,他换上新买的靛青色锦缎长衫,整个人与一开始如同换了一个人。
刚推开房门,就见楼梯处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正趾高气昂地指挥店小二们运送热水。
那人明显要骂些什么,看到石不归过来,发现身材高大、气质非凡,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最后只是大声喊道:“都给我手脚麻利些!耽误了我家少爷沐浴,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几人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就消失在楼梯处。
石不归收回目光,缓步下楼,来到大堂,他抬手唤来跑堂。
“小二。”
“这位客官,您有什么吩咐?”小二殷勤地小跑过来。
“我今日才来到这个地方,不知道咱们的府城衙门在何处?怎么走?”
“客官,您出了门沿着主街首走,咱们得城中心就是府衙了。”小二边说边比划着。
石不归点点头,在怀中掏出一点碎银,丢了过去,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小二慌忙接住,对着离去的背影:“多谢客官赏!”
片刻后,二楼处走下来两人,一富家公子与一贼眉鼠眼的狗腿子。
正是韩明达与小贱。
韩明达走到门口,突然驻足仿佛想起了什么,附耳对小贱吩咐了几句。
小贱弯腰点头,而后立即折返,趾高气扬地喊道:“小二!”
方才那跑堂赶忙迎上:“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去把天字三号房里的旧衣裳拿出来烧了!”小贱挺着胸膛:“记住,必须烧干净!我家少爷说了,那衣裳晦气!”
说完也不等回应,转身小跑着去追自家主子了。
店小二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神情古怪的啐了一口。
“呸!什么玩意,当狗腿子还当出优越感了?!”
片刻后,二人行至府衙门前。
小贱对值守衙役道:“我家少爷是前来登记的。”
一名衙役打量了他们一眼:“是你们两位都是吗?”
韩明达这才开口:“不是只有我一个。”
衙役正色道:“那请这位公子随我进去,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韩明达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可也知道这里不是他能造次的地方,只得低声嘱咐小贱在外等候,自己一人地跟着衙役进了衙门。
穿过仪门,韩明达发现院内己聚集了不少人,却不见方才同游的几位好友踪影。
他正暗自纳闷,忽见前方排着长队,只得老老实实排在末尾。
片刻后,一股酸腐臭味悠悠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