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龙血悲歌
敖丙指尖抚过龙宫外墙上新生的黑色脉络，珊瑚丛中传来幼龙断断续续的呜咽。他望着掌心浮现的鳞片状魔纹，终于明白三日前父王为何突然封闭水晶宫。
"太子殿下！"龟丞相的传音带着血腥气，"祭坛...祭坛下面的孽龙碑在渗血！"
当敖丙冲进祭坛时，千年玄冰筑成的台阶正在融化。孽龙碑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咒文，那些用龙血写就的古老文字如同活物般扭动。他忽然想起哪吒在海底见过的罪己碑，龙角不受控制地迸发青光。
"丙儿。"东海龙王的声音从碑后传来，却比平日沙哑十倍，"把逆鳞给我。"
敖丙浑身血液凝固——父王华贵的龙袍下伸出十三条章鱼般的触须，每根触须末端都生着颗闭目的龙头！那些龙头额间的玉鳞，正是历代龙族太子的逆鳞。
"您吞噬了叔伯们..."敖丙冰戟横在胸前，龙珠在喉间发烫，"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三年前南海瘟疫？还是三十年前北海..."
龙王触须突然暴长，击碎祭坛西角的镇海柱："龙族本该是天地霸主！"他的头颅裂成八瓣，露出里面蠕动的黑莲花蕊，"只要与圣莲共生，我们就能挣脱可笑的仙凡之约！"
敖丙闪身避开袭来的触须，冰戟斩落两颗腐烂的龙头。腥臭黏液喷溅在孽龙碑上，碑文突然投射出上古幻象：十二条巨龙跪拜在黑莲前，将逆鳞嵌入莲心。当莲花绽放时，他们的龙角化作锁链刺入地脉，滔天魔气顺着锁链灌注龙族血脉。
"原来这就是孽龙碑的真相..."敖丙龙珠剧震，他终于明白为何历代龙族太子活不过千岁。那些被吞噬的逆鳞，分明是先祖与黑莲缔结契约的凭证！
整座龙宫突然剧烈摇晃，黑莲根须从地脉破土而出。敖丙看见根须上悬挂着无数龙魂，其中最明亮的那个竟是自己百年前战死的兄长。当根须刺入他后颈时，颈间玉珏突然迸发青光——这枚自他化龙之日就佩戴的宝物，此刻浮现出与哪吒持有的玉珏相同的云纹。
"哥哥..."敖丙在剧痛中嘶吼，龙珠绽放的光华里浮现出陌生记忆：银河倒悬之夜，他与哪吒并肩立于南天门外，两人手中的玉珏拼合成完整星图。那时哪吒还不是灵珠，他也不叫敖丙...
黑莲根须突然被金色火焰焚烧，混天绫卷住敖丙腰身冲天而起。哪吒脚踏风火轮破水而来，额间红莲烙印与黑莲产生诡异共鸣："你的玉珏呢？快拿出来！"
双珏合璧的刹那，星图照亮海底。敖丙看见银河倒映在东海之中，每颗星辰都是被吞噬的龙魂。当他的冰戟与哪吒的火尖枪交叉成十字，黑莲中心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那杆本应毁去的镇魔枪破莲而出，枪尖正滴着龙王的心头血。
敖广的龙血滴在镇魔枪上时，整片东海突然寂静无声。哪吒看见那些翻涌的黑莲根须停止生长，被寄生的龙族一个接一个跪倒在地，他们开裂的鳞片间涌出汩汩清泉。
"这是...龙泪？"哪吒接住一滴水珠，水中浮现出破碎的往事：归墟深处，十二位龙祖剜出逆鳞填补天河缺口，黑莲却从他们的伤口里生根发芽。
敖丙的冰戟突然脱手坠向深渊。他看见每个族人的脊背上都浮现出虚幻的锁链，锁链尽头连接着镇魔枪。当枪身吸收完最后一滴龙王血时，海底响起苍凉的龙吟挽歌。
"原来我们才是封印的祭品。"敖丙颤抖着触摸颈间玉珏，归墟龙冢的影像在星图中流转。他看到先祖们用龙骨搭建的祭坛上，悬浮着块布满裂痕的七彩石——那石头溢出的灵气，与哪吒的混天绫同出一源。
哪吒突然按住心口，混天绫不受控地展开成补天图。七彩石感应到绫缎气息，竟从百里外的归墟投射出擎天光柱。被光柱笼罩的龙族发出惨叫，他们的血肉在消融，露出森森白骨上刻着的契约咒文。
"女娲娘娘的补天石..."敖丙的龙珠出现裂纹，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在那场淹没天地的浩劫里，哪吒把补天石按进他胸膛，自己化作灵珠投入熔炉。而所谓龙族圣物，不过是封印黑莲的容器！
黑莲根须突然疯狂扭动，吞噬着龙族消融的血肉。敖丙看见父王残存的头颅露出解脱的微笑，被根须刺穿的瞳孔里映出婴儿时的自己——那时敖广的眼角还没有魔纹，掌心托着他新生的龙珠说："丙儿要做照亮深海的明珠。"
"结束了。"哪吒握住镇魔枪，却发现枪尖对准了敖丙心口。补天石发出悲鸣，七彩光芒中显现出残酷真相：若要彻底净化黑莲，必须用双珏持有者的心头血重启封印。
敖丙却笑了。他握住哪吒持枪的手腕，任由枪尖刺破鳞甲："九百年前你替我跳进焚天炉，这次该我还你了。"龙珠离体而出的瞬间，归墟方向传来天崩地裂的轰鸣，七彩补天石终于彻底碎裂。
混天绫裹住两颗玉珏没入深渊，哪吒在滔天浪涌中看见银河倒灌。当敖丙的龙角化作星光消散时，那些被吞噬的龙魂从黑莲中挣脱，在星空下凝聚成十二道龙祖虚影。他们吟唱着古老的安魂曲，将破碎的补天石粉末撒向哀嚎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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