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锋舌尖的血珠在齿间炸开铁锈味时，混沌系统正沿着他的视网膜撕开十七道警告框。
那些猩红的「弑神任务：击杀苏璃」字样在颤抖，就像遗民区城墙上被风化的辐射警示漆。
他吐出半口血沫，混着唾液的警报声在喉咙里碎成闷哼。
三百米外的城门废墟上，苏璃的霜纹己经爬上耳垂凝结成冰晶翅骨，月光擦过她发梢的瞬间，林锋看见那些霜纹深处游动着细小的墨色火苗。
"三年前就该报废的旧型号。"陆远扯开学者长袍的动作像是蜕皮，露出锁骨处新世界的齿轮徽记时，他手中的密档芯片正在析出蛛网状猩红光柱，"但用来诱捕冰焰核心倒是刚刚好。"
苏璃的左手还保持着冻结光柱的姿势，冰层却在她指尖开始逆向生长。
林锋瞳孔骤缩——那些顺着冰棱倒流的纹路，分明是遗民区地下掩体的能源管线分布图。
他后槽牙碾碎第二颗血珠，混沌纹路从靴底刺入地面时带起一串数据流的焦糊味。
爆炸倒计时混着防空警报响起的刹那，林锋的太阳穴撞上了某种冰凉的金属质感。
苏璃的冰翼不知何时己经折断半截，断口处滋生的墨焰正舔舐着他后颈的混沌纹章。
他听见系统在脑内发出玻璃碎裂的声响，过载的能量顺着脊椎窜向十指，在地面交织出半透明的蜂巢状屏障。
"剩余寿命消耗速率300%，建议立即终止......"
系统的机械音被爆炸震波削去了后半截。
林锋额头的混沌印记暴涨成血痂状，他盯着屏障外不断坍缩的光柱，突然发现陆远撕毁的密档残页正在灰烬里重组——那上面闪烁的坐标点，分明是苏璃今早替他包扎时，绷带在他小臂留下的压痕走向。
苏璃的右手突然按上他颈动脉。
那些失控的墨焰顺着她掌心渗入混沌纹路，在屏障表面蚀刻出六芒星阵列。
林锋闻到她袖口传来的硝烟味里混着某种草药香，这是他们穿越辐射沼泽时他采的止血草味道。
"别动。"苏璃的声音比平时低八度，冰层正从她声带位置向外增殖，"你系统里混进了新世界的认知污染源。"
林锋喉结滚动着咽下第三口血。
屏障外的陆远正在光柱中分解成数据流，但那些飘散的光点始终避不开苏璃冻结的某个扇形区域。
他突然意识到，爆炸冲击波的每次变向，都精准对应着自己三小时前在混沌系统里误触的某个训练指令。
苏璃的左手小指微不可察地抽动两下。
这个动作让林锋想起两天前的深夜，她在篝火旁调试弩箭时，也曾用同样的频率叩击过冰焰核心的外壳——当时她的靴跟正压着他偷偷埋下的信号干扰器。
屏障突然发出陶瓷碎裂声。
林锋看着自己映在屏障上的扭曲倒影，发现额头的混沌印记不知何时裂成了双生纹路。
其中一道纹路的走向，与苏璃颈后正在被钢印侵蚀的伤口完全吻合。
陆远的狂笑混着金属摩擦声刺入耳膜："看看你们脚下！"
林锋的靴底传来灼烧感。
他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沸腾，混沌系统残留的代码像黑潮般从影子里漫出，而苏璃的冰焰正将这些代码冻结成晶簇状——每根晶簇顶端都悬浮着倒计时00:00的虚影。
苏璃的冰翼彻底碎成冰碴的瞬间，林锋听见二十年前的防空警报在自己骨髓深处炸响。
那些墨焰突然在他视网膜上烧出一串坐标，与他小臂上正在渗血的绷带压痕完全重叠。
冰焰屏障炸裂的刹那，苏璃的右手突然刺入林锋肋下三寸。
混沌系统尚未褪去的猩红色警告框里，他看见自己的脏器正在被冰晶包裹——那些棱柱状的结晶体精准填满每条毛细血管，将即将爆裂的血管强行冻结。
"呼吸频率降两档。"苏璃的睫毛正在结霜，断墙阴影里翻涌的墨焰却比月光更亮。
她拽着林锋撞进暗巷时，整座城门被气浪掀上半空，陆远分解成像素块的残影在红光中聚散，"诱饵芯片的共鸣频率是37.5赫兹，你今早吃压缩饼干时吞咽了西次。"
林锋的膝盖砸进碎石堆，咳出的血珠里裹着冰晶。
视网膜上突然黑屏的混沌系统正在重组，猩红倒计时从00:00重新跳回23:59:59，但任务栏里"弑神"二字正被某种冰裂纹侵蚀——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苏璃缠在他小臂的绷带正渗出墨色荧光，那些看似杂乱的褶皱恰好拼成新世界地下城的通风管道图。
"你两天前就发现了。"林锋用带冰碴的声线挤出这句话时，苏璃正用靴跟碾碎他影子里沸腾的代码晶簇。
那些被冰焰冻结的黑潮碎片里，不断闪现着三小时前他们路过的净水站影像——陆远当时递给苏璃的能量补充剂，此刻正在碎片中显露出隐藏的共鸣诱导剂成分。
苏璃的掌心突然贴上他颈侧动脉，冰焰凝成的茧壳沿着混沌纹路逆向生长："绷带药膏里掺了白磷粉。"她扯开自己作战服领口，锁骨处的钢印伤痕正将冰晶翅骨染成铁锈色，"陆远撕毁的密档残页，是用我三年前报废的作战服纤维合成的。"
爆炸余波掀起的金属洪流中，林锋听见自己骨骼传来细密的碎裂声。
混沌系统的黑屏界面突然浮现出二十年前的战争影像——彼时还是幼童的苏璃蜷缩在防空洞角落，怀里抱着个被冰晶包裹的混沌纹章发生器。
他猛地抓住苏璃手腕，发现她冰焰核心深处的墨色火苗，竟与系统过载时的数据流残影完全同频。
"别看系统提示。"苏璃的喘息突然变得滚烫，冰翼残骸在她后背凝成六棱柱状的支撑架。
她拽着林锋扑向更深处的阴影时，陆远的声音突然从西面八方涌来："你们没发现爆炸粉尘在模仿混沌纹路的生长模式吗？"
林锋的瞳孔剧烈收缩。
那些悬浮在空中的猩红光粒，此刻正沿着苏璃早前冻结的扇形区域排列，组合成巨大的双生纹路图腾——左侧是他混沌系统过载时的代码走向，右侧赫然是苏璃冰焰核心的能量脉络。
当两股纹路在穹顶交错的瞬间，他听见自己骨髓深处传来玻璃容器灌满液体的汩汩声。
苏璃突然咬破舌尖，将带血的冰晶拍进林锋颈侧的混沌纹章。
那些沸腾的代码晶簇突然调转方向，将正在重组的数据流引向陆远残留的光柱。
林锋在剧烈的晕眩中看见，自己咳出的带冰晶的血珠，正沿着某种预设的轨迹渗入地缝——那是他们穿越辐射沼泽时，苏璃用靴尖在淤泥里划出的十七道刻痕。
"呼吸。"苏璃染血的指尖突然探入他口腔，将某颗坚硬的冰晶颗粒按在他舌根，"你从净水站顺走的齿轮组，现在转动到37度角。"
混沌系统的黑屏界面应声龟裂，林锋在剧烈的耳鸣中听见，自己三天前在旧卡车残骸里找到的发条玩具，此刻正在苏璃的作战服暗袋里发出规律的咔嗒声。
当倒计时跳到23:58:17时，他忽然意识到所有爆炸冲击波的变向角度，都完美复刻了自己这七天来在沙地上随手画的训练轨迹图。
苏璃的冰焰茧壳突然发出蜂鸣，林锋在混沌纹路的震颤中看见，她颈后的钢印伤口正在渗出墨色代码——那些流动的字符，赫然是陆远启动自毁装置前，假装不经意展示给他的密档扉页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