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和国内发生了什么,冯九并不知晓。
大逃亡的试炼也早早的过去,冯九得到的最多,也不关心最后的结果。
此时的他用木勺搅动着碗里的莲子羹,七天的平静生活让他脖颈后的汗毛始终无法放松。善堂嘈杂的人声中,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对面餐桌那个埋头吃饭的学生,后颈处隐约浮现一道蛛网状的青灰色纹路。
“第三个了...”冯九舀起一勺甜羹,借低头动作掩饰眼中的金芒。
自七天前救回那三个被自己杀死的学生后,他的左眼的招冥瞳不知觉的就看见常人无法察觉的魂丝。此刻在他的视野里,一根细如发丝的灰线正从那个学生后颈蔓延,像活物般在食堂天花板上交织成网。
“喂!发什么呆?”郑二娃突然拍他肩膀,餐盘里的红烧肉散发着香气,“听说昨晚高年级精英班在千纸坪修炼的时候又死人了,尸体碎得像被野兽啃过...”
冯九的勺子“当啷”掉在碗里。
“是不是挺吓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最近老听到这样的事情。”郑二娃有些后怕。
郑二娃是冯九为数不多能聊到一起的人,只因为在一次课堂上,叶灵萱问出了一个问题,说的是:焅岩鬼方国和其他国度的不同之处是什么,这家伙的回答那叫一绝。
“老师,我知道,最大的差别就是石头硬。”郑二娃第一个高声应答,自此冯九对这个比较憨的郑二娃有些好感,而郑二娃也崇拜冯九符咒的厉害,一来二去也算是朋友了。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浓雾,冯九习惯性的蹲在藏书阁飞檐上,胸前血玉髓泛着微光。
下方小径,三个身影正鬼鬼祟祟摸向医务室。领头的是个高年级剑修,冯九记得他曾在试炼中一剑斩断锻体境中期的傀儡。
可此刻这人走路的姿势古怪得像提线木偶,脖颈后赫然也有一根魂丝!
“沙沙”的摩擦声突然从身后传来。
冯九猛回头,看见屋檐阴影里蜷缩着一团人形黑影。那东西没有五官,但冯九能感觉到它在“注视”自己——就像梦中那个无面人。
幽冥缚魂链刚要发动,黑影突然融化般渗入瓦片。
远处传来凄厉惨叫,冯九转头时恰好看见骇人一幕:领头的剑修双手插入同伴胸膛,而他的影子正扭曲成多足怪物的形状!
当冯九赶到现场时,石板路上只剩三具干尸。他们的皮肤完好无损,却轻飘飘像空口袋——所有血肉骨骼都消失了。更诡异的是,干尸嘴角都带着安详的微笑,仿佛在美梦中逝去。
而那个剑修也死在了其中。
“第七例了。”白墨卿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月光下,院长的影子比常人浓重许多,像泼墨般晕染开来,“还是来晚了,小小年纪不去休息,大晚上的瞎晃悠什么。”
此时通过学院阵法感应的含章也来到了现场,没有说话,而是皱着眉头深思。
叶灵萱调查这几日的事件,也正好在附近。
冯九盯着院长袖口——那里沾着一点朱砂,与他所了解到的“魂饲大法”用的引魂砂颜色一模一样。
“院长,”冯九眨着天真的大眼睛,“您说他们为什么专挑优秀学生下手呀?”
白墨卿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冯九,“回去睡觉,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忘记你看到的。”
“含章,吩咐下去,以后不允许有人午夜之后还逗留在宿舍之外。”
“是,老师。”含章恭敬的低头应答,但是在低头的瞬间那一缕深深的疑惑和猜疑很是明显,但好在并没有人发现。
解剖室里,灵素用银针挑开一具干尸的耳后。皮肤下藏着个米粒大的肉瘤,切开后涌出黑色粘液。
“果然如此。”叶灵萱的符纸突然自燃,照亮她凝重的脸,“这些学生都被种了‘魂种’,恶灵不过是收割工具。”
灵素指向肉瘤切口处细密的齿痕,“看这个啃噬痕迹,像不像你们班那个总啃指甲的小姑娘?”
“有点像,冯九你说你目睹了全过程,你说说。”
被叶灵萱强制拉来的冯九,心中那是一个郁闷,早知道会经历这些,他也不多那一嘴自己看见了整个过程。而叶灵萱这个无脑的老师也没把冯九当一般的小孩,硬是拉着来看灵素解剖尸体。
虽然冯九拥有两世的记忆,上辈子还是一个阴阳先生,专做死人生意,但也没见过解剖活物。
冯九胃部一阵抽搐,心里早己经数落上这个有梦游症的老师,“我才七岁,你还真不把我当小孩,本来我的尿床毛病己经好了,这下好了之前的吃的补品白吃了。”
转念一想,“呸呸呸,本来我就不尿床。”
他想起总坐前排的雀斑女孩,这两天她的指甲确实异常红润...而昨天她还“偶然”撞翻过自己的砚台。
“我只是站着高,眼睛有些异于常人,所以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类似与之前的我遇到的灵魂嫁接者,但又有所不同,这几人明显是被恶灵所杀。让我想不明白的是除了被封印的陨破渊,我想不到这些恶灵是怎么出现的。”
“难道又是诅咒。”灵素停下切开尸体胸膛的动作,微微皱眉。
“灵素老师,一周前我救活那三个被我杀死的学生,你也说过同样的话,而我一首没有机会询问你。”冯九说道。
“在你把那三个学生魂魄放出来的时候,我明锐的察觉出来有人在暗中施加了诅咒术法,并不是我救不活他们,我修炼的黄泉手有些特殊,能沟通幽冥。而正在这个时候,白院长向我传音说出了这个真相,让我等把救治的机会让给你,而我们一众人在暗中守护,抓出那个下诅咒的人。可没曾想,你这个小孩挺厉害的,竟然能以自身的力量,从鬼门关把他们拉了回来。最终也没发现那下诅咒的人,也不清楚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你们倒是很会演戏,估计我在室内做了什么你们都也知道。”
灵素点头。
而冯九心里疑惑重重,“既然是白墨卿暗示了灵素,那么白墨卿就可以排除,如果不排除又当如何解释,那他的用意是什么。我都能怀疑到,那大家也不吃傻,这破绽也太明显了,那到底是谁呢。”冯九在心里想着他见到的人和事,一一排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