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车的引擎发出尖锐的蜂鸣,在立体车道的金属构架间撞出回音。
羽墨单手操控着蛇形方向盘,导航路线自动在挡风玻璃上展开。
那是通往『永夜区』的地下通道,传说中连方舟城的光能监控系统都照不亮的三不管地带。
棕熊兽人庞大的身躯斜倚在后座,前爪搭在副驾驶座靠背上,毛茸茸的脑袋几乎要碰到车顶的氛围灯。
它琥珀色的竖瞳随着车窗外飞逝的全息广告转动,当某个播放着弟弟异能展示会的光屏扫过车身时,喉间突然发出不满的低哼,爪子无意识地收紧,在真皮座椅上留下五道浅痕。
“别把我的车当树桩抓。”羽墨侧头瞥了一眼,却在看到兽人颈间还未完全愈合的项圈勒痕时,语气软了几分,“到了永夜区,我会找黑市医生给你处理伤口,前提是我们能甩掉后面那些铁壳子。”
后视镜里,三辆银灰色的机甲战车正从立体车道顶层俯冲而下,车头的康尔家族纹章在霓虹中泛着冷光。
羽墨猛地按下加速键,跑车如子弹般窜进一条狭窄的空中隧道,两侧的广告屏投影出的虚拟人鱼在他们车顶掠过,鳞片反光在兽人皮毛上流淌,像给它披了层流动的光甲。
“抓紧!”羽墨大喊一声,方向盘猛地向右急转,跑车在隧道尽头的分岔口来了个180度甩尾,反重力系统在墙面擦出蓝白色的火花。
棕熊兽人被惯性甩得撞向车门,却在落地瞬间用爪子抠进地板,稳稳地撑住身体,喉咙里竟发出一声近似赞许的闷笑。
隧道出口连接着废弃的空中轨道,生锈的钢索在夜风中摇晃。
羽墨盯着导航上不断逼近的红点,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父亲带弟弟去参观家族机甲库,却让他在实验室整理异能者的脑波数据。
此刻后视镜里的机甲战车,正是当年他偷看过的『银狼』型号,配备着能追踪生物电信号的红外雷达。
“他们在扫描你的生命体征。”羽墨扯下领带,露出锁骨下方的微型信号干扰器,“但能量场能屏蔽这种扫描——”
他忽然伸手按住兽人按在晶石上的掌心,温热的触感让他指尖一颤,“试着用你的意识去触碰它,就像...用爪子抓住猎物那样。”
棕熊兽人垂眸盯着掌心的晶石,喉间响起低沉的震动。
原本匀速闪烁的绿光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导航屏上的追兵红点竟开始原地打转。
羽墨趁机将车拐进一条布满爬山虎的废弃管道,反重力引擎的轰鸣渐渐被植物摩擦车身的沙沙声取代。
“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更适合当钥匙。”羽墨轻声说,指尖划过兽人掌心的老茧,那里还留着在拍卖会上撞击铁笼的血痂。
兽人忽然转头凝视他,竖瞳在昏暗的管道里收缩成两道金线,像是在认真辨别这句话里的情绪。
管道尽头的月光突然被阴影笼罩,羽墨抬头望去,只见一架银色的悬浮梭正悬停在出口上方,探照灯的光束如手术刀般切开黑暗。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腰间的枪,却被兽人按住手腕。
后者摇摇头,掌心的晶石泛起涟漪般的微光,整辆跑车竟在探照灯扫过的瞬间陷入半透明的隐身状态。
“原来你早就会这个。”羽墨挑眉,感觉掌心被兽人粗糙的掌纹轻轻,像是某种无声的安抚。
当悬浮梭的引擎声渐渐远去,他忽然听见兽人用生涩的人类语言,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羽墨,强。”
这句话在狭小的车厢里回荡,混着管道外夜风的呼啸。
羽墨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解脱的畅快,也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启动引擎,跑车如挣脱枷锁的野兽般冲出管道,前方永夜区的霓虹招牌正在地平线上升起,像一片燃烧的废土,却也是唯一能让他和这头兽人,在康尔家族的阴影下,挣出一线生机的地方。
而掌心相触的温度,晶石与兽核的共振,正如同暗夜中的火种,在两个被世界遗弃的灵魂之间,悄然燃起了一团足以焚尽旧秩序的烈焰。
永夜区的霓虹在后视镜里褪成模糊的光带时,悬浮跑车正沿着隐蔽的磁轨滑向山体凹陷处。
棕熊兽人忽然坐首身体,鼻尖在空气中轻嗅。
潮湿的水汽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透过前挡风玻璃,一座被爬山虎覆盖的哥特式别墅正从雾霭中浮现,泳池的蓝光在露台上流淌,像嵌进黑暗的碎月亮。
“别被外表骗了。”羽墨将车停进地下车库,车库门闭合的瞬间,整面墙壁亮起全息投影,显示着别墅外围十二道热能感应防线,“三年前用黑市积分换的,连康尔家族的档案库都查不到这处房产。”
他扯下西装外套,露出左臂上与别墅门禁系统相连的生物芯片,淡绿色血管状纹路在皮肤下一闪而逝。
棕熊兽人跟在他身后踏上旋转楼梯,爪子踩在大理石台阶上发出闷响。
穿过挂满机械义眼和兽骨标本的走廊时,它忽然驻足,琥珀色竖瞳盯着玻璃柜里陈列的半块兽核。
那是与它心口处相同的菱形晶体,只是表面布满裂痕。
“那是我十六岁时在垃圾星捡的。”羽墨打开泳池边的落地灯,水面倒影在他眼底碎成光斑,“当时以为只要研究透兽核的构造,就能让父亲相信我不用异能也能强大。”
他转身望向兽人,后者正用指尖轻触玻璃柜,鳞片般的掌纹与柜中兽核的裂痕神奇地吻合。
羽墨打开嵌入式冰箱,冷光映出他眼下淡淡的青黑。
玻璃隔板上整齐码着六盒不同口味的马卡龙、半块未动的红丝绒蛋糕,还有三瓶贴着重金属乐队标签的草莓果酱。
这些都是他每次来永夜区必囤的物资,藏在装满能量饮料的暗格下方。
“只有这些了。”他扯下蛋糕上的银箔纸,瓷盘在吧台上磕出轻响,“永夜区的甜品店老板总说我该试试昆虫蛋白饼干,可那东西闻起来像机油。”
指尖掠过蓝莓果酱瓶口时,他忽然想起棕熊兽人在拍卖会上被铁链勒出的血珠,那些血珠落在他袖口的样子,竟和果酱的色泽意外相似。
棕熊兽人趴在泳池边的雕花栏杆上,尾巴尖无意识地扫过地面,看羽墨用银叉将蛋糕切成适口的小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