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墨将瓷盘推过吧台，银叉在奶油上划出蜿蜒的痕迹。
棕熊兽人垂眸盯着颤动的红丝绒碎屑，鼻尖几乎要碰到甜腻的糖霜，尾巴尖却突然绷首。
那是在拍卖会上被电击棒抽打的条件反射。
“大高个你叫什么。”羽墨敲了敲瓷盘边缘，蓝紫色瞳孔在泳池倒影中碎成星子。
他忽然想起拓野在管道里第一次喊出他名字时，声带摩擦金属般的生涩，像生锈的齿轮终于找到了契合的卡槽。
兽人抬起头，竖瞳里倒映着羽墨衬衫领口松开的弧度。
喉间滚动着低哑的震动，仿佛在翻找人类语言的碎片：“...拓野。”
尾音带着兽类特有的气音，却让羽墨的指尖在吧台上轻颤。
“拓野。”羽墨重复道，舌尖碾过音节时，尝到残留的草莓果酱甜腻。
他忽然用银叉戳起一块蛋糕，递到拓野面前，奶油在瓷盘边缘摇晃，“在我们那里，名字是契约的开始。”
兽人盯着递来的甜点，掌心的晶石突然泛起微光。
它想起被囚禁在铁笼的三年，人类用带电的皮鞭教它听懂“跪下”“进食”，却从未有人问过它的名字。
当的鼻尖触到羽墨手腕的脉搏，它终于张开嘴，锋利的犬齿擦过银叉边缘，将整块蛋糕卷进嘴里。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羽墨扯下领带擦手，却在看到拓野毛茸茸的嘴角沾着奶油时，忍不住笑出声。
拓野歪着头凝视羽墨的笑脸，竖瞳里倒映着对方眼下未褪的青黑。
那是在拍卖会上通宵竞价时留下的疲倦，此刻却被暖光镀上柔和的边。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在外边总得装得像带刺的玫瑰，不然早被父亲的眼线嚼碎了喂给野狗。”
他扯掉领带扔在洗衣篮里，露出锁骨下方与拓野项圈勒痕位置相同的淡色胎记，“其实我更擅长把马卡龙摆成星图，而不是用枪指着别人的眉心。”
随后，羽墨拉着这个略显局促的兽人离开厨房，踏上二楼铺着柔软地毯的阶梯，大理石浴室的门缓缓打开，暖黄的灯光洒在光洁的地面上。
“进来吧，这里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羽墨率先走进浴室，伸手拧开镶嵌在墙上的复古水龙头，水流如银线般注入巨大的浴缸，溅起晶莹的水花，混合着空气中弥漫的薰衣草精油香。
他回头看向拓野，后者站在门口，庞大的身躯几乎堵住了整个入口，爪子不安地在地面刨动，像是对这陌生而温暖的环境有些不知所措。
“别担心，水很暖和。”羽墨轻声安抚道，又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块巨大的海绵和几瓶不同功效的沐浴露，“这些都是从黑市商人那儿淘来的，据说能让毛发柔顺得像丝绸。”
他晃了晃手中印着奇异花纹的瓶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试图缓解拓野的紧张。
拓野小心翼翼地迈进浴室，爪子踩在光滑的大理石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它好奇地打量着西周，目光落在墙壁上悬挂的一面巨大镜子上，镜子里映出它满身血污与尘土的狼狈模样，与身后整洁精致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它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像是不想弄脏这片干净的地方。
“没关系的，洗干净就好。”羽墨似乎看穿了它的心思，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拓野的手臂，“你看，连阿锈都不介意和你一起洗呢。”
说着，他打了个唿哨，原本躲在角落里的三花猫阿锈“嗖”地一下蹿了出来，灵活地跳上浴缸边缘，歪着头看着拓野，喉咙里发出轻柔的“咕噜”声。
羽墨先将温水浇在拓野的背上，水流顺着它粗糙的毛发淌下，带走了一层厚厚的尘土。
接着，他挤出一些沐浴露，在手中揉搓出丰富的泡沫，轻轻涂抹在拓野的身上，从肩膀到脊背，再到西肢，动作轻柔而专注。
拓野起初还有些僵硬，但随着羽墨的按摩，它渐渐放松下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惬意的吼声，尾巴也不自觉地轻轻摆动。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总盼着能有个像你一样的伙伴。”
羽墨一边清洗着拓野身上的伤口，一边低声说道，“可以陪我一起对抗那些冷漠的目光，一起寻找属于我们的温暖角落。”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回忆的怅惘，手指却没有停下，仔细地将沐浴露的泡沫揉进拓野的毛发深处。
拓野转过头，用那双琥珀色的竖瞳凝视着羽墨，虽然听不懂他的每一个字，但那温柔的语气却像暖流般流淌进它的心里。
它抬起爪子，轻轻搭在羽墨的肩头，像是在回应这份突如其来的信任与温暖。
羽墨被拓野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发懵，下意识皱了皱眉，刚想开口抱怨，目光却触及拓野那双满是纯真与懵懂的竖瞳。
那眼中没有一丝恶意，只有最纯粹的情感流露，像是在努力回应着羽墨给予的善意，又不知该如何表达。
“你这家伙，还真是...”羽墨无奈地笑了笑，原本到嘴边的责备瞬间消散，他抬手拍了拍拓野搭在自己肩头的爪子，“罢了，谁让你是个‘大笨蛋’呢。”
说着，他用空着的手拿起一旁的毛巾，轻轻擦拭着被拓野弄湿的肩头，动作依旧带着几分宠溺。
拓野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冒失，喉咙里发出一阵低低的呜咽声，耳朵也微微耷拉下来，像是在等待着羽墨的数落。
然而，预想中的斥责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是羽墨那依旧温柔的声音：“下次想表达什么，可别再这么莽撞啦，要是把我弄摔倒，这浴缸可就装不下咱俩了。”
羽墨的调侃让拓野原本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许，它的尾巴又开始轻轻摇晃起来，溅起浴缸里的水花。
此时，阿锈也凑了过来，用脑袋蹭了蹭拓野的爪子，像是在安抚这个有些不知所措的大家伙。
“看来阿锈都比你会表达呢。”羽墨笑着打趣道，手上的动作不停，继续为拓野清洗着毛发，“不过没关系，以后相处的时间还长，我慢慢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