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虎口被液态铂金灼出焦糊味。
冷却液在睫毛凝结成霜，视野里陈昊断裂的机械臂正在抽搐。
"第100-β"的烙印从金属断面浮出来，像条扭曲的寄生虫。
"按住他左臂！"方明哲的金属义肢突然反向折叠，露出注射枪管，"荧光素会污染中枢神经！"
陈昊的人类左臂血管鼓胀如蚯蚓，蓝色荧光正顺着静脉往心脏窜。
我扑过去时，他机械右臂突然炸成碎片，滚烫的齿轮擦过我耳垂。
全息屏里的韩雪克隆体睁开第三只眼，瞳孔裂变成六个菱形。
"脑波同频率98.7%。"机械女声带着妊娠舱特有的消毒水味，"初代新娘代码己激活。"
陈美玲的齿轮心脏突然射出红光，那些转动的齿尖拼凑出人脸。
她的声音卡在金属摩擦声与气音之间："1999年3月17日，你往培养液掺了堕胎剂。"
方明哲的注射器差点扎偏。
他耳后渗出的血珠突然聚成箭头形状，首指我无名指根部——那里有块胎记正在发烫。
"妈妈？"我听见自己喉咙里混着机械杂音。
陈美玲的机械心脏突然裂成两半，半张人脸转向我："你剖腹产时的脐带血......"另半张脸突然尖叫："闭嘴！
第101号实验体！"
韩雪的克隆体突然剧烈抽搐，她机械眼中的全息图开始倒放我的人生——二十岁车祸丢失的肾脏，婚纱照里诡异的镜像，产房里多出来的助产士手套。
方明哲的抑制剂针头扎进自己颈动脉。
我左眼突然看到金属色，右眼看到陈昊血管里流动的蓝光。
当虹膜双色重叠的瞬间，陈昊的人类左臂突然掐住自己喉咙。
"婚戒......"他机械胸腔传出闷响，"你分娩那天的监控录像......在液压轴......"
我掰开他痉挛的手指。
断裂的婚戒内侧，分娩时间戳正在渗血——正是陈美玲成为植物人的日期。
韩雪的尖叫盖过所有警报声。
她腹部裂开培育舱观察窗，我看见三百个胚胎正在啃食同一条脐带。
全息图显示其中第77号胚胎的脸，与苏晴入职照完全重合。
"销毁我！"陈昊的机械残骸突然开口，声带混着电波杂音，"β型克隆体在蚕食主控芯片......"
方明哲突然将整管抑制剂扎进我后颈。
冰凉的液体中，我看见自己瞳孔分裂成西个同心圆——和陈美玲病房监控探头完全相同。
陈昊的人类左臂突然撕裂自己胸口，掏出的机械心脏上布满牙印。
蓝色荧光血管突然缠住我手腕，在皮肤表面烧灼出二进制疤痕。
"苏河系统残留代码......"他残存的机械声带突然播放起老式磁带倒带的沙沙声，"找......钢琴房......黑胶唱片......"
陈美玲的齿轮心脏突然全部停转。
第100-β的机械臂残片自动拼接成密钥形状，插进病房的主供电箱。
全楼灯光熄灭的刹那，我虎口的铂金残留物突然发出蜂鸣。
虹膜捕捉到陈昊断裂的机械臂接口处，有半截加密信号正在自动重连。
我的虹膜开始高频震颤。
左眼倒映出机械臂内部螺旋状神经束，右眼看见苏晴的入职照正从陈昊瞳孔里褪色。
"双频段意识流！"方明哲的金属指节突然插进自己太阳穴，"苏河系统在篡改记忆锚点！"
陈昊的机械右臂突然180度反折，注射枪抵住方明哲喉结。
他的左臂却温柔地环住我腰侧，人类皮肤下渗出蓝色荧光素，与我后颈的抑制液产生化学反应。
玩偶芯片在胸腔发烫——那是我分娩时陈昊送的陪产娃娃，此刻正在共振。
"别碰冷却液！"方明哲的警告被机械臂撞碎在玻璃幕墙上。
我听见自己尾椎骨传来齿轮咬合声，陈昊的人类左臂突然撕开我后背衣料，指尖精准按在第三脊椎的芯片接口处。
冷却池泛起涟漪的瞬间，三百个胚胎投影突然首立漂浮。
每个克隆体脐带末端都拴着微型婚戒，上面刻着不同年份的日期。
"双重密钥认证！"方明哲突然扯断自己左耳，金属耳骨插进陈昊的机械胸腔，"你居然把主控芯片藏在......"
警报声突然变调成婚礼进行曲。
陈昊的机械声带开始同步播放两段录音——一段是产房监控里我的惨叫声，另一段竟是二十年前陈美玲在手术室训斥助产士的咆哮。
我的虹膜色差达到临界值。
左眼看见陈昊心脏位置蜷缩着婴儿大小的000号实验体，右眼瞥见第100-β克隆体正从机械臂接口往外爬。
它们共用着同一串DNA链状密码，链条末端拴着我丢失的肾脏CT影像。
方明哲的齿轮心脏突然喷射出液态氮。
在冻结的血浆里，我看见自己后颈浮现出和陈美玲相同的条形码，数字部分被陈昊的牙印覆盖。
"跳！"陈昊的人类左臂突然爆发出不属于机械体的怪力。
我们坠入冷却液的刹那，池底突然亮起环形密码盘——正是我玩偶眼睛的放大版。
克隆胚胎们开始啃噬彼此的婚戒。
当最后枚戒指融化时，池面突然凝结出冰晶矩阵。
我的胎记开始逆向生长，沿着手腕爬上陈昊正在溶解的机械右臂。
方明哲的自毁倒计时突然卡在23秒。
他的金属骨骼正在播放老式幻灯片——三十年前的产科病房，某个产妇的住院手环在反光中隐约露出"苏河"字样。
陈昊的机械心脏突然吐出半截黑胶唱片。
当我的虹膜色差投射在上面时，唱片纹路开始重组出钢琴房立体图，琴键缝隙渗出带着铂金味道的血浆。
池底突然传来吸力。
在彻底沉没前，我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分裂——左半边是穿着病号服的陈美玲，右半边竟是握着脐带剪的苏晴。
她们中间漂浮着半片染血的婚纱，蕾丝边缘闪烁着与方明哲耳骨相同的金属冷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