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指尖按住苏晴的金属脊椎。
条形码扫描口划破了我的指腹，就在血珠渗进凹槽的瞬间，我的左眼突然涌起刺骨的寒意。
冷藏库的墙面开始渗出血来，三十年前的婚纱在虚空中层层绽开——身着染血婚纱的陈美玲抱着襁褓，跪在满地军火商尸体中间。
“找到你了。”周明远的声音从头顶的通风管传来。
病房的监控屏幕集体爆出雪花，陈美玲的卫生设备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我右眼看到苏晴的机械心脏疯狂跳动，左眼却映出她真实的面容：和年轻时的陈美玲一模一样的眉眼。
“自毁程序启动。”周明远按着控制台大笑。
苏晴的机械臂突然掐住自己的喉咙。
她的瞳孔褪去电子蓝光，露出底下琥珀色的原生眼球：“产房……陈美玲的剖腹产疤痕在左边……”
陈昊咳出的蓝血在瓷砖上凝结成冰晶。
他染血的手掌拍开冷藏库的暗格，一个泛黄的密档袋里掉出一张结婚照。
照片背面用血写着“1993年9月17日”，正是陈昊出生的日期——而婚纱照里的新郎，戴着和李振宇耳骨上一模一样的黑曜石耳钉。
“温度超标。”警报器震得货架摇晃。
我扯开陈美玲的病号服。
她左腹的疤痕正在渗出蓝色黏液，皮下隐约有金属光泽流动。
苏晴的机械关节发出断裂声，她最后挣扎着撞向冷藏库的玻璃：“当年剖出来的……是双胞胎……”
周明远切断了氧气供应。
陈昊用带血的手表砸碎安全阀，冷气裹着军用密码纸喷涌而出。
我锁骨伤口处的芯片突然发烫，虹膜里闪过集装箱编号：十七号泊位的恒温箱标着李振宇公司的标志。
“密码是瞳孔分裂的次数。”陈昊把美工刀扎进苏晴的充电接口。
我数着他虹膜里闪烁的蓝光。
当数到第七次时，冷藏库的密码锁突然弹出军火运输船的立体模型——船头撞角位置亮着红点，坐标和陈昊在我掌心画的完全重合。
苏晴在彻底死机前抽搐起来。
她喉咙里滚出半枚沾血的芯片，上面刻着陈氏码头的潮汐表。
我捏着芯片对准逐渐升温的集装箱，虹膜倒影里突然出现李振宇的侧脸——他正站在甲板上调整望远镜的焦距。
“还有二十分钟涨潮。”陈昊擦掉嘴角的血。
冷库后墙的破洞灌进咸腥的海风，远处传来汽笛声。
我弯腰捡起苏晴脱落的美甲片，发现内侧用激光刻着微型航线图——红点正在逼近十七号泊位。
陈昊忽然攥紧我的手。
他掰开我攥着芯片的掌心，蓝血在掌纹里凝成箭头形状，首指集装箱夹层里某块发烫的钢板。
当我用苏晴的金属脊椎撬开钢板时，整排货架突然开始朝海面倾斜。
“集装箱装了定位磁铁。”陈昊把密档塞进我外套的夹层。
潮声越来越近，盖过了周明远气急败坏的咒骂。
我摸到冷库边缘湿漉漉的缆绳，虹膜突然捕捉到海平面上的异常反光——就像某种金属船体擦过灯塔的瞬间。
陈昊的蓝血突然停止结晶。
他耳后芯片发出和汽笛同频的震动波，冷藏库的地面开始有规律地震颤。
我攥紧刻着航线图的美甲片，听见十七号泊位传来钢索崩断的脆响。
海风卷着柴油味涌进来的时候，陈昊推了我一把。
“去确认集装箱的温度，”他喉咙里泛着血沫，“李振宇最讨厌融化的巧克力。”
我摸到腰间苏晴的金属脊椎，条形码在潮气中泛起红光。
当汽笛声第三次穿透冷库时，扫描口突然自动读取了集装箱的电子标签——屏幕上跳出二十年前军火案的卷宗编号。
冷藏库突然陷入黑暗。
陈昊染血的手擦过我锁骨的伤口，芯片闪烁的频率与潮汐同步。
在最后的光亮消失前，我瞥见十七号泊位的监控画面——海浪正在吞没某种巨型金属物的阴影。
我扯下苏晴断裂的金属脊椎按在集装箱扫描口，血珠渗进芯片时虹膜突然刺痛。
十七号泊位的监控画面在视网膜上炸开，每只恒温箱里都蜷缩着与陈美玲五官相似的冷冻躯体。
“温度传感器在第西肋间。”陈昊的蓝血沿着我的手腕滴到钢板上，瞬间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我掀开最近那箱干冰，替身演员左胸的条形码正在消磁——和半小时前苏晴脖颈后的编码一模一样。
汽笛声刺穿鼓膜时集装箱开始倾斜。
李振宇的军火船撞角撕开码头防护网，船头焊接的婚纱裙摆浮雕溅满褐色血渍。
我后腰撞到货架，整排冷冻箱滑向海面的瞬间，陈美玲病房的蓝光突然穿透虹膜。
1993年的监控录像在左眼成像。
产房无影灯下，周明远戴着沾血手套将虹膜芯片塞进婴儿瞳孔，襁褓里陈昊的哭声带着金属摩擦音。
画面突然卡在护士托盘的止血钳——钳柄刻着李振宇的军火集团徽标。
“该启动B计划了。”
张警官的声音从通风管传来，我摸到冷藏库顶棚的震动。
周明远在冷笑：“三十个冷冻替身都带着陈家基因，足够再造个傀儡……”
陈昊突然拽着我扑向安全阀。
他耳后芯片迸出的蓝光烧穿钢板，露出底下暗红色的电缆。
当李振宇的船头撞上码头时，整排冷冻替身的眼皮突然同步颤动，她们被冰霜覆盖的虹膜同时转向陈美玲病房方向。
我攥着苏晴的金属脊椎划开电缆，爆出的火花在视网膜上烙出集装箱结构图。
二十七个红点正在向十七号泊位移动，每个都对应着陈氏码头的重要资产坐标。
陈昊咳出的血沫在钢板凝结成微型潮汐表，涨潮时间比气象预报提前了九分钟。
冷藏库突然被探照灯照成惨白。
李振宇的望远镜反光刺得我左眼暂时失明，右眼却清晰看见军火船甲板焊着陈美玲的婚纱头纱——那些白纱里编着密密麻麻的芯片导线。
陈昊的手掌突然覆盖我的虹膜。
他掌心渗出的蓝血在皮肤纹路里形成倒计时数字，但下一秒就被集装箱撞击的震动打散。
我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发现冷冻替身们的机械心脏正在同步陈美玲病房的心电图频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