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兰、刘璝既投刘备,便将广都县印呈上。
另一头,黄忠领兵杀至郫县,守将畏其名而率三千守军出城投降。
魏延领兵杀至江原县,守将出城迎战,与魏延战不十合,被斩于马下,夺了县城。
马超攻雒县,因距成都颇远,守将未曾有过防备,马超见城门大开,便亲率羌骑抢进城门,守将料敌不过,只得弃械投降。
只有陆逊一路攻新都县,守将据守不出,又有防备,陆逊搦战两日,不得进城。
及至马超破了雒县,取来县印回转之时,途径新都地界,闻陆逊不曾克城,遂来相助。
陆逊言道:“攻城不易,须以计取胜,孟起将军可否率一部兵马,换上蜀军衣甲,佯作是雒县来援的蜀军?
如此或能诱骗城中守军来迎,再趁机夺了城门。”
马超常与赵林、陆逊一同饮酒闲谈,听闻陆逊之计,也不推辞,依计而行。
遂率军回雒县,换上蜀军衣甲,复领兵回新都,佯攻陆逊大营,作援军之状。
新都守将果然中计,亲率两千士卒杀出城来。
及杀入陆逊大营,见两军士卒只在胡乱挥舞刀剑交击,呐喊鼓噪,方知是计。
陆逊围住蜀军,马超引羌骑抢了城门,如此新都亦克。
建安十五年(公元210年),三月初十。
西路大军一起回营,将西县大印呈与刘备。
孙乾亦在次日领刘璝亲至,将广都县印呈上。
刘备乃采用法正之计,遣孙乾为使者,携五县大印,入成都,见刘璋。
先前刘璋犹豫是战是和,乃因刘备大军深入,后无退路,而成都虽然被围,周遭却有数县守军,可引为援军,城中亦有三万余众,未尝不能与刘备决战。
及再入大殿,叙礼毕,孙乾无视满堂诸公怒视,径首走到阶前,自怀中取出一印,置于阶上,曰:
“此乃雒县大印。”
刘璋等人闻言,面色凝重,不置一词。
孙乾又取一印,置于阶上,曰:
“此乃江源县印。”
刘璋等人面色更差,见孙乾胸口衣襟鼓起,皆心有所感。
“此乃郫县大印。”
“此乃新都县印。”
孙乾连取两印,依旧置于阶上。
西印一字排开,其中一印,有血迹斑斑。
孙乾环顾大殿,见刘璋君臣皆面如死灰,遂面带微笑,取出第五方县印,捧在手中高举过顶,谓众人曰:
“向日孙乾来劝诸公献城投降,黄公衡曾言,外有数县援军,因而不降。
如今五县皆没,公等再无一兵一卒援助,五县守军战死者众,皆诸公之过也。
乾尝闻:‘识时务者,俊杰也。’
倘若诸公前日献城归降,何至于五县忠勇之士死于非命?
如今城外有我大军逾二十万,谋臣无数,战将何止千员!
众人皆欲率众攻城,每日请战,惜我主慈悲仁德,不愿多造杀戮,遂强压众将不出,再命孙乾入城,以诚意相劝。
诸公若再不降,恐我主亦难以制止众将争功之念,来日大战起,二十万大军蚁附而上,成都孤城又能守几日?
一旦破城,公等可能承受二十万虎贲之士?
到那时,城中血流漂杵,百姓何辜?
诸公莫非意欲叫满城生灵一同陪葬乎?”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刘璋浑身抖如筛糠,起身行至阶下,跌坐于地,手指西方大印,悲曰:
“朝廷大印,染烈士之血,皆吾之罪也!”
时黄权在侧,见刘璋有投降之意,急行至近前,劝曰:
“主公!城中尚有三万敢死之士,钱帛粮草足用一年,主公不可降啊!”
刘巴亦道:“主公,臣下等人皆可降,独主公不能降也。”
益州名士董和亦进言曰:
“刘玄德取五县大印,乃攻心之计也。主公万万不可中计啊!”
张翼等西门守将亦单膝跪地请战,皆不言降。
刘璋环顾众人,垂泪曰:“时至今日,吾才知何人为忠勇之士,悔不听诸公良言,乃落得这般田地。”
言罢,将街上大印一一抱在怀中,泣曰:“我父子在蜀二十余年,无恩德以加百姓。
北有米贼频犯境界,南有蛮族祸乱千里之地,内有东州兵烧杀抢掠,此皆吾之过也!”
言罢,挣扎起身,捧着西方大印,蹒跚行至殿外,仰天哭诉:
“我治益州,上不能讨国贼,下不能护黎民,使血肉捐于草野,而无一策以应对,何其无能也。
今我刘姓宗族之兄,征战半生,带甲数十万,平蛮患,诛乱兵,武德充沛;
得曲辕犁神器而不自珍,围城许久而不攻,足见其爱民如子,仁德之名属实也。”
言罢,回首去看殿内,泪眼婆娑,踉跄而行,至孙乾面前,谓之曰:
“若我不降,城破之日,玉石俱焚,百姓遭难,我心何安?
今愿捧印而降,使刀斧加于我身而放过百姓;
损我一人之名节而保诸公名誉。
请先生怜见,回报与宗兄玄德,刘璋...降矣。”
大殿之中,无论黄权、刘巴、张翼、董和等忠勇之士,亦或孟达,谯周等早欲投降之人,闻之无不动容。
孙乾亦服刘璋之德,闻言深躬一礼,言道:“我主乃世之英雄也,必不加害于公。
且放宽心,容某回报我主,详述公之言论。”
言罢,便告辞而去。
刘璋目送孙乾离去,犹自坠泪不己,长吁短叹。
正所谓:
刘璋治蜀惜无才,内忧外患百姓哀。
虽弱难撑纷乱世,爱民之心亦堪怀。
却说孙乾回报刘备,据实相告。
刘备闻之,叹曰:“天下大乱,非英雄不能保境安民,刘季玉空有惜民爱民之心,却胸无才智,乃有此祸。”
众文武亦感慨不己。
刘备叹罢,便叫营中将士整肃军容,于次日辰时,先叫简雍去城中请刘璋,自领大军列阵城外,静待刘璋出城来降。
这一日,距离刘备入川之时,尚不足一年,却是一路势如破竹,度过三番险境,终得昔日高祖龙兴之地矣。
然这大半年之中,北方曹操,南方孙权,亦各有动作。
三分天下之势己成,却不知又有多少诡谲阴谋,暗流涌动......